心动过速[破镜重圆](43)
这一刻,他成为了她的猎物,心甘情愿被她捕获,向她俯首。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够永远待在巢里,在他独力支撑起的一片天地之中,无惧风雨,永远天真。
至于人世间诸多苦厄磨难,即使全数加诸己身,他也愿意替她承受。
他声音微哑,沉在她耳畔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时鸢不明白他的脑回路怎么就能跳到这种事情上,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起了一些羞于启齿的回忆,连连向后退缩。
“不行……嗯……刚吃完饭……”
欲拒还迎的推拒毫无作用,总而言之,等她再度清醒过来,陈朝予正轻咬着她的肩头。
时鸢缓了一会儿,欲盖弥彰地套上揉皱的睡裙,看他收起床单,走到他身后依恋地抱住他。
“这么晚了还要洗?”她眨着眼睛看他,“小鱼你都不会累的吗?”
陈朝予把床单团成一团,扔进水里。
“我有我的解压方式。”
“比如洗衣服?”
“洗衣服?”陈朝予眉尾挑了挑,“是睡觉。”
时鸢很知趣地不说话了。
到了最后,两个人牵着手躺在光秃秃的床垫上,看着洗净的几条床单挂在阳台,被和缓的夜风一吹,像旗子一样飘来荡去。
时鸢晃晃他的手,用拇指划过他掌心的茧,以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下好啦,我们只能睡床板。”她故作抱怨,“都叫你不要总是……”
陈朝予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到怀里。距离倏然拉近,时鸢又紧张起来,所幸他只是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又亲亲她的手背,与她十指相扣。
“是我不好。明天去买新的。”
对于屡教不改又一意孤行的男朋友,时鸢是真的拿他没办法,索性往他怀里一钻。
“睡觉。”
……
陈朝予彻底丢失了睡眠的欲望。
这是时鸢住院三天以来,他第一次没有留在病房守夜。
当彼此之间最后的体面被其中一方强行撕下,他突然就失去了面对她的勇气。
连老师都看出来他神思不属,强制他回家休息。
屋子里没开灯,陈朝予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点燃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烟雾随着他的动作袅袅上升,让他整个人都浸在如梦似幻的白雾里。
陈朝予环顾四周。
四年过去,这里还维持着以前的陈设,只是家具有些旧了,就连客厅的布艺沙发,坐下时都会嘎吱作响。
这里承载了太多不舍和回忆,以至于他买下时毫不犹豫,虽然以他的资产和收入水平,完全可以换一套好得多的房子。
心间的躁意撕扯着他,他头痛欲裂,第一次怀疑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到处都是时鸢留下的影子。
卧室的壁纸是他们一起选的,卡通图案的浅粉色,已经泛黄剥落了一部分,但上面的美乐蒂依然笑得开心。
洗手池旁边的置物架是他安好的,时鸢在下面亲手粘了两个小挂钩,是鱼和鸟的形状。
虽然因为质量不佳,所谓海鸟看起来却像只小鸡。
香烟燃尽,在火星燎到手指之前,陈朝予将烟蒂重重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闭上眼。
空空如也的手心仿佛多了另一重温度,恍惚间,他偏过头去,少女眼波流转,宜嗔似喜地喊他:“小鱼。”
多久没有听见这样的称呼了?
他舍不得她凭空消失,即使知道那只是幻觉,是病情加重时才会短暂出现的症状。
睡眠和香烟已不再是治愈他的良药,真正能够减缓痛苦的那味药,他却已经不确定,究竟还有没有再次拥有她的机* 会。
陈朝予一直静静躺着,盯着空荡荡的阳台发呆。
夜风同从前的每个夜晚一样柔和,他幻想着她就在身边,以情人的口吻,呢喃着念出她的名字:“时鸢。”
他好像很清醒,又似乎沉湎于转瞬即逝的美梦之中,直到被冷落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连续响了两声。
如果医院有急事,会直接打他电话。这个时间发信息过来……
陈朝予隐隐有了猜想,却依然懒在床上,直到少女的面容开始渐渐模糊,旖旎的氛围随之消散。
他自顾自地安抚她:“我去看一下。”
身边的人当然不会回应,陈朝予拿过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
邮箱里躺着一封未读邮件,是大洋彼岸的汉斯教授发来的。
陈朝予粗略读完,沉默片刻,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药瓶里随意倒出两颗,直接生吞下去。
情绪趋于稳定,他彻底醒过来,低垂的眉眼依旧掩不住失落。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屏幕上简单敲下了几个字。
“感谢您的关心,我很好。陈。”
周三是时鸢出院的日子,心内科的医生们在程遇舟的带领下,声势浩大地前去欢送。
陈朝予手里被强行塞了束鲜花,在同事们的簇拥下,无奈地敲开了病房的门。
在看清楚病房内的状况之后,欢声笑语渐渐止息,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尴尬。
房间内空无一人,床铺整洁平展,属于时鸢的私人物品一概不见踪影。
同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愿率先开口,最终这差事还是毫不意外地落在了程遇舟头上。
“师兄,看来嫂子是不想让你担心,才一早就出了院,这会儿指定回家休息去了。”
同事们纷纷附和着打圆场,陈朝予恍若未闻,视线落在床头柜上摞起的两个礼盒上。
礼盒包装精美,上面印着的logo,正是他从国外给庄亦然带回来的巧克力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