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97)

时鸢当然听说过校园霸凌的存在，也知道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有多么令人发指。

但在实验中学这样尖子生汇集的地方，大家忙于学习，更不屑于使用上不了台面的暴力手段。只是那些精神层面的欺凌，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而她甚至不知道这些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聊天还在继续，时鸢避无可避，不得不强迫自己听下去。

女生的音色大多接近，她判断不出她们的身份，却也能够依稀分辨出，门外的人不止两三个。

如果正面起了冲突，时鸢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哎？她那份作业你怎么处理的？别到时候让她发现在你那里。”

“放心好啦，早就撕碎扔垃圾桶了，喏，就在那一间，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啊哈哈哈～”

脚步声缓缓接近，在时鸢所在的隔间门前站定。

时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咚咚狂跳个不停。

她确信门已经锁好，将全部体重压到门上，下意识朝角落里的垃圾桶望过去。

在一堆污秽的纸团中间，夹杂着零星的试卷碎片，她从中辨认出了自己的字迹。

来人伸手在门外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

“里面好像有人，锁住了？”

“不是吧？你还真的打算去看一眼啊？好恶心！”

“我是担心被其他人听见……”

“听见又怎么样？反正现在全班女生都讨厌她，除了闻妙歌那个大傻子。”

空气变得越发焦灼时，上课铃终于打响，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那些女生先后离开了。

时鸢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紧靠着门板颓然滑落在地，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环抱着手臂无声抽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了闻妙歌略带焦急的声音。

“鸢鸢，你在里面吗？”

时鸢本来不想出声的，即使是关系最好的朋友，她也不愿闻妙歌为她担心。

可闻妙歌非常坚持，挨个敲门走过来，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时鸢只好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尽量平复呼吸，开口时却仍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在这里……”

闻妙歌拉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脸泪痕、眼圈通红的时鸢。

她吓了一跳，伸手将时鸢从地上扶起来，又拿出纸巾给时鸢擦眼泪。

“怎么了宝贝，有人欺负你吗？”

时鸢心头狠狠一跳。

那一瞬间，她真的想和盘托出，将满腔的委屈倾泻出来。

可看着闻妙歌真诚而清澈的眼睛，她想起那些女生的话，为了不连累闻妙歌，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没有……”时鸢压下心头的酸楚，“我、我来姨妈了，有点疼……”

或许是看她眉头紧蹙、脸色苍白，闻妙歌信以为真：“还能坚持吗？要不要我给班主任请假，先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时鸢用力摇头，“已经好多了，缓一会儿就好……”

不过是些不友善的言论罢了，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情绪，仅此而已。

尽管她心中清楚，那些经过无数倍放大和扭曲的谣言，以及后续可能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并不是她一己之力可以应付的。

闻妙歌小心地搀着时鸢往外走，她比时鸢高上许多，时鸢几乎是以小鸟依人的姿态半靠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走得非常慢，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时鸢再也按捺不住，忐忑不安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不太好的女生，那你……”

闻妙歌闻言便停下了脚步。

“说什么傻话呢宝贝，你也知道那是除了我之外。”她捏了捏时鸢的脸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时鸢总觉得，她大概是积了八辈子德，才能交到闻妙歌这样可以无条件掏心掏肺的朋友。

“朋友比情人更死心塌地”，没有人比她更能感同身受了。

就算陈朝予离开了她，可是闻妙歌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无论距离远近。

当时的时鸢一样感动得一塌糊涂，几乎是瞬间就扑到闻妙歌怀里，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闻妙歌怔愣片刻，放心大胆地回拥住时鸢，安慰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难得宝贝投怀送抱，这么主动还有点怪不适应的，哈哈哈……”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鸢看不见来人，只知道闻妙歌冲对方挥手，又指了指她：“人在这儿呢。”

陈朝予从相反的方向赶来，额间还淌着尚未褪去的热汗。

时鸢早该想到的。

如果她不见了，陈朝予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去秘密基地寻找她的踪迹。

他眉心微拧，落在时鸢眼中，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怎么了？”

时鸢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搪塞他，大脑还在宕机中，闻妙歌已经替她抢答了这个问题。

“痛经啊，很难理解吗？”

不……是……吧……

如果可以的话，时鸢此刻只想原地去世。谁能料到随口扯的谎变成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让原本团结友爱的和谐氛围秒变大型社死现场？

且不说这根本就是谎话，哪怕是事实，也不能就这么直白地告诉他啊！

时鸢始终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偏偏闻妙歌还要拍拍她的肩膀，理直气壮地拜托陈朝予：“交给你了，记得照顾好我们家鸢鸢。”

陈朝予没说什么，转身向教室后门走去。时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悄无声息溜回了自己的位置，才趁着坐下的机会，偷偷瞟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