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95)
她介绍说:“钟小姐,往里走是浴室,空气净化器的开关在这儿,茶我已经泡好了,温在炉子上。”
且惠突然明白沈宗良说的,有隋姨在她会被照顾得很好,是什么意思了。她实在是一个很贴心的长辈。
她笑着道谢,“知道了,谢谢您。”
隋姨忙说不用,又拿出一盒药并一包棉签来给她,“这是刚才郝院长送来的,用法剂量都在里面。”
所以方才在胡同口,她应该是刚送走了大夫。
且惠不知道她拆开看了没有,晓不晓得这是派什么用场的。
她倒是不打自招地脸红了,颤着指尖接过来,“好,我会看着抹的。”
隋姨看也没什么要说的,主动离开,“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要是醒了要吃饭,随时打这部座机叫我。厨房是二十四小时不离人的。”
“嗯,辛苦您了。”且惠说。
隋姨两只手并拢在小腹上,“钟小姐太客气了,不用总是您啊您的,叫我隋姨就好。”
“是,隋姨。”
“那我先出去了。”
“再见。”
昨晚就没睡成一个整觉,不过快天亮的时候,将就着闭了一会儿眼。
白天上课的时候,且惠就一直撑着头,完全是在硬抗。
她蹲下去开了行李箱,拿出一件宽松的丝绸睡裙,打算洗个澡,再好好困上一觉。
第39章 chapter 39
且惠原本没打算洗头, 但她对这套严谨精密的卫浴不太熟悉,开水时摁猛了一个度,被淋了一头细细密密的温水。
她半眯着眼, 湿着头发狼狈地摸索,一顿澡洗掉四十分钟,折腾得更累了。
吹头发时她站都快站不住,身体全歪在大理石台面上。
她举着吹风机,从刚打开透气的黄木窗里瞥出去, 看见了她母校教学楼的屋顶。
刚才来的路上没注意看,这条名人故居林立的胡同,她们小时候天天都来的。
放学的时候,她和幼圆背着书包站在门口, 看着胡同里的小孩蹦来蹦去,吃着手拿食儿。
那会儿她们馋得流口水,但看了一眼爸妈就算了,家里不许乱吃东西的。
后来两个小丫头偷着去买, 且惠砸吧嘴慢慢尝那个烧饼,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幼圆就笑她说:“我说的吧,吃到了嘴里也就这样, 都是看别人眼馋的。”
且惠把药盒包装拆开,里面是一管乳白色的软膏, 消肿化脓的。
洗澡的时候她特别注意了,两侧和底下中间还很红,肿倒消了一点。
不知道沈宗良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精神头儿。
明明她岁数更轻不是吗?可且惠连招架之力也无。
“你的脖子。小惠,你的脖子怎么这么漂亮?”
且惠断断续续地记得, 他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在顶得她一扑一扑的时候。然后沈宗良就贴紧了她, 吻着所有能够停驻的地方,在汹涌的情潮里,淋淋沥沥地泄了好几次。
她吹干了头发,走出浴室,与干冷的空气一接触,真情实感地打了个喷嚏。
且惠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睡裙,加快脚步走到床边,踢掉鞋躺上去。
这只鹅绒枕很软,上面有和它主人相近的气息,一股洁净的冷香。
闭上眼睛时,且惠觉得自己很英明,还好没有故作姿态要去客房,在这里她能睡得很好。
至于那管药膏,因为她临时的心猿意马,被随手丢在了台子上。
她一觉睡得很沉,把身心都交付给这张柔软的大床,像交付给沈宗良一样,附属于他的东西也让且惠感到心安。
后来,她是被门前一阵轻微的谈话声弄醒的。
“她从傍晚一直睡到现在?”
先是一道沉冷的男声,像雪压山松。
紧接着有人答:“是,钟小姐说她不饿,只想睡觉。”
他出声责怪:“她小孩子家没数,你也由着她。饭都没吃,能这么睡吗?”
“我下次注意。”
停顿了一会儿,男人又懒懒地说算了,“我有时候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是你。隋姨,你先去休息。”
沈宗良一脚踏入房内,慢慢地合拢了两扇门。
窗前的香炉里的安神香燃尽了,只剩下一缕残烟。
清甜的余香里,四柱床上伏着一个朦胧的人影。
晚宴结束后,他推脱水土不服,请了假提前回来。
大会下午已经开完了,接下来一些巡视工作,他在不在都一样。
他太年轻,又太出名了,另有这份家世的加持,许多人对他恭敬的程度,甚至超过邵董。
邵成钢私心,九成是不愿乐见他在现场抢风头的。
沈宗良脱下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
他拧着脖间的领带进了浴室,习惯性地先把一双手洗干净。
室内灯光通明,那管还没开口的药膏和棉签就躺在那儿。
他搓洗着手,不悦地皱了一下眉。
饭也不吃,药也没上,她这是只顾睡觉了。
洗完手,沈宗良拿上药膏出来,旋开一盏台灯。
床边白瓷底座的铜灯发散一圈昏黄的光晕。且惠睡乱了,一只手搭在枕头上,身上单薄的裙子被挤弄到另一边,露出细腻雪白的肩膀。
很有十九世纪的欧洲,在艺术创作深受古罗马人文主义的影响下,油画里少女的丰盈感。
沈宗良慢慢坐下去,手撑着床,尽量不去惊动她。
但拨开她黑密的长发时,还是忍不住俯身压下去,吻了吻她的脸。
已经转入浅眠的且惠感应到了。
她伸手摸到了他硬朗的下巴,凭借着记忆,迷迷糊糊去找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