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乱(38)
在一个花团锦簇的浪漫春季, 杰瑞如往常,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汤姆。
然而,汤姆始终不为所动。
杰瑞跳上窗台, 循着汤姆痴迷的视线看过去, 原是他火速陷入热恋,爱上了一只优雅迷人的白色小母猫。
得到答案, 杰瑞深感不可置信,竖着眉毛, 气闷地靠在窗台边看汤姆在爱情中犯傻。
云静漪亦是不可置信,看向他的眼神似是有些迷离涣散了,下巴微微抬起, 没再紧紧挨着他, 自觉地同他拉开一点距离, “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席巍含糊其辞, 没什么深聊下去的意思。
偏偏她不是容易糊弄过去的人,从他一个“有”字开始,她心底已经铺垫好千万种糟糕的可能。
现在是排除那些可能性的时候。
“现在呢?”她问。
席巍轻缓地呼吸着,视线从她眼睛移开,左手拎起桌上的玻璃杯,慢条斯理地喝一口。
见她还眼巴巴地等他回答,他才轻描淡写说:
“光灭了。”
这是她能接受的答案, 云静漪故作惊讶地张了张嘴, 借以掩饰差点压不住的嘴角。
细瘦白皙的右胳膊搭在他左腿,她把脸枕在手背上,姿势比之前更显两人亲昵, 歪着头仰看他,继续八卦他的事:
“为什么?”
“因为真正靠近后, 发现那不是阳光,而是火光。”
他如此形容她。
“明亮,温暖,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可以相伴度过黑暗冰冷的漫漫长夜。可是,总挨在一起,夏天会很热,冬天不够暖。离得远,感受不到她的光和热;离得太近,又无异于献祭,迟早引火上身,被烧成灰烬。”
字里行间,分明能感受到他对她的一丝丝留恋。
云静漪突然恨自己多嘴问那么多做什么。
动画片里,杰瑞的小恶魔分身也跳了出来,说:
“你就这样看着,那个女人插在你和汤姆的友谊中吗?你想失去这段美好的友情吗?像这样……看,她让汤姆对她唯命是从。”
“那她是怎么看待你的?”云静漪问。
他语气很平静:“大概只是她人生遇见的那么多旅人里,无关紧要的其中一个。”
“如果是这样,光灭了也没关系。”她说,“不像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被宙斯发现后,可没少遭受折磨,不仅被铁链牢牢地绑在高加索山,还要每日忍受风吹日晒和鹫鹰啄食肝脏。”
席巍:“嗯……后来,普罗米修斯遇到赫拉克勒斯,重新获得自由。”
为了让汤姆和母猫分开,杰瑞从中作梗,给汤姆招来一个强劲的情敌——一只黑色流浪公猫。
云静漪想明确一点:“所以,你和她没可能了吗?”
“应该吧。”
不是那么明确的口吻,她恼得左手一巴掌拍在他小腿,“你不能这样!”
他明知故问:“哪样?”
“约定好我们关系存续期间是一对一的!”云静漪说,“你不能心里揣着一个,还这样跟我玩!”
想她多干脆啊,说分手就分手,说放下就放下。
无论是第一任,还是第二任,都把感情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再来找他。
她没把他当成任何人的替身,更不会在床上和他边做,叫出其他人的名字。
所以,她难以接受,他和其他狗男人一样,心里念叨着一个,却放纵身体停留在另一个人身上。
“说得对。”席巍顺着她说话,这种无所谓的调调,有时候真的能把人气得冒烟,“所以,如果你不玩了,赶紧吃,等下我送你去酒店过夜,或者,送你回家?”
这个点,早过了门禁时间。
云静漪胸腔起起伏伏,把脸往他腿上一埋,憋气两秒,再呼吸,闷闷说:“你的光到底灭了没有?”
看着汤姆为了吸引那只母猫,和流浪公猫斗个你死我活,屡屡讨不到好。
也感受到她灼热鼻息,透过裤腿,若有似无地擦着他肌肤,席巍意味不明地“嗯”一声。
到底还是舍不得放过他,云静漪忍了忍,决定,明确了下一个问题的答案,再考虑要不要结束这段让人上瘾的固炮关系:
“你不会把我当她替身,一边和我做,一边想她吧?”
席巍舔了舔唇,本来只是很轻的闷笑,后来竟惹得胸腔肩膀都在震,“不能吗?”
“……”
听听,这叫什么话!
云静漪气得五脏六腑都酸痛,好像被人一鞭鞭抽得稀巴烂不够,那人还贱兮兮地笑着,在她伤口上撒盐泼辣油。
“你滚!”
“这我家。”
“……”云静漪腾地就要起身离开,人还没站直,就被他胳膊圈住腰肢,一把带到他腿上坐着。
她愣了下,跟只疯兔一样,在他怀里胡乱挣动起来,双脚一会儿踢踩到他的腿,一会儿又沾着地板,伺机往外冲。
挣得越厉害,席巍抱得越紧,笑得越厉害,简直罪大恶极:“这么不经逗?”
“是你太贱!”
“没有。”
“没什么?”
“没拿你当替身。”
“那你还那样说?!”故意惹她生气很好玩,是不是?!
“嗯。”两人胸背相贴,席巍把脸埋在她肩窝,嗅到她身上和他如出一辙的沐浴露味道,勉强收住了笑意,“因为我贱。”
“手拿出来。”云静漪说。
他从善如流,掌心朝上,亮在她面前。
正好奇她想做什么,下一秒,她重重一巴掌甩在他手上——
“啪!”声响惊人。
他疼不疼,云静漪不知道,但力有反作用,她感觉自己手心火辣辣的,痛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