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乱(9)
然而,就那一次,她脑抽,记住了同桌提过的一本大尺.度小说。
好奇能多大尺.度,多引人入胜,她手贱去搜。
发现是本骨科文时,她就该识趣地退出来了。
家里真有个“哥哥”的人,实在看不得这个,容易联想到现实。
可是……她竟该死地,点进去,随手翻了两页。
之后一直没退出来。
正是盛夏蝉鸣时,在她看文休息的时间里,席巍在刷题,笔尖沙沙刮擦轻薄的试卷纸张,空调外机隆隆地响,热风吹过枝叶带起一片切切擦擦。
她右腿迭在左腿上,一下一下轻轻晃,带动身下不太结实的木椅,“嘎吱、嘎吱……”有节奏地响。
看得入迷,她思绪被隐秘腥膻的文字牵扯,全身感官被躁动的Hormone调动。
耳边听到“啪”一声,一支笔滚落在地,席巍俯身捡起。
她停止晃腿,雪白的右脚背去勾左脚踝,像两条勾缠绞紧的蛇,潮湿,紧绷,肌肉微微战栗,细白长腿显现出明晰线条。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不妙。
像一个灌满水的气球,柔软的,充满弹性的,饱胀到气球口不由自主地溢出清透水液,碰一下,水就夸张地朝外涌一下。
她下意识掐住气球口,想打一个结收紧,不料越是拉扯摆弄,越是不得要领,反而把气球口弄得湿淋淋、滑溜溜,满得好像随时会爆炸。
快了。
桌上的小闹钟在倒计时。
快到还他手机的时间了,书中男女主角也快了。
哥哥……哥哥……
女主角失神喃喃,她也是逐渐失神,仿佛吸进一口纯氧,飘飘乎,茫茫然。
“哥哥……”声音虚飘,细如丝线。
偏偏席巍抓住了,扯着细线,把飘在半空中的她给接住了:“嗯。”
低沉、简单的一个音节,如电流窜过她耳膜,霎那间,从身到心,全都酥掉了。
瘙痒,难耐,每次呼吸都裹挟着热烫。
受不了。
她明知道不该再继续下去。
“时间到。”不等她反应,席巍斜身靠近,清列洁净的皂感木质香在她鼻尖绕,他伸手掐按关机键,“咔”一声轻响,屏幕落了锁,“云静漪,你该专心学习了。”
她抬眸看他,眼神涣散,蒙着一层湿润的雾。
而他双眼却是冷静锐亮的,好像一把手术刀,可以精确无误地解剖她的所思所想。
真是可耻。
她这么想。
不过剎那的怔愣和松动,席巍把手机从她手中抽走。
可她还没删除浏览记录呢!
一念闪过,云静漪猛地倾身抓住他大手,平衡被打破,绷到极致的身体忽然失控,“嘣!”胀爆的水球以摧枯拉朽之势轰轰烈烈地炸开,水花四溅,宣泄不止。
她怔住,大脑无法思考,指甲用力掐进他手背。
厨房的高压锅“呲呲”尖鸣,陈巧莲女士扬声说:“你们作业做得怎样?差不多就吃饭了啊。”
云静漪张嘴呼吸,低头时,发丝滑落,遮住小半张脸,长长的睫羽低垂,看他抓握手机的那只手,指骨遒劲,清癯有力,如果裹着湿黏搅动……
光是想想,她身体就余震不止。
余光中,少年薄唇翕动了下,像要说点什么,但他没说。
她听到他轻微的吞咽声,看到他有棱有角的喉结滚动。
他音色还是冷,带点沙沙的颗粒质感:“我去厨房帮忙,你等下出来吃饭。”
好心为她保留最后一点颜面,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起身离开房间时,还顺手将门带上。
她渐渐回神,拿过手机来看,屏幕不知在哪个瞬间被他用指纹解锁了,她赶紧把浏览记录清除。
后来……她偶尔还是会看那本骨科文,也还是会时不时叫席巍“哥哥”,像某种试探,猜他那时有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可他不显山不露水,表现如常,每次她叫他,他都有回应。
是的,尽管他不是她亲哥,但在这个家里,她是可以明目张胆叫他“哥哥”的。
因为初次见面,她不记得他名字,笼统地叫他“哥哥”时,他答应了。
因为爸妈总喜欢说“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哥哥”“多向哥哥学习”“害怕就让哥哥陪你一起去”……好像这样才能彰显他们兄友妹恭,家庭和睦。
以至于到很久以后,直至今日。
为防哪天和席巍办事,她头昏脑胀,不小心叫出“学长”“学弟”“老公”等奇怪称呼,每个将睡未睡的夜晚,她闭眼发挥想象力,为自己编造睡前故事时,最常用的就是骨科元素。
无论是直呼他名字,还是叫他“哥哥”,席巍都会回应她,这样很好,很容易代入她的幻想。
其实,叫他“1611”,他也是有反应的,只是那个代号在她这儿是情调,于他,却是一种折磨。
“当你摸着人家的小肚子,说,‘四个月才这么点儿’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云静漪脑子转得快,冲他娇俏地眨眨眼,反将一军,“抛家弃子的坏蛋哥哥?”
她叫“哥哥”很好听,咬字又轻又软,甜过蓬松柔软的棉花糖。
昏黄街灯落进车内,在他身上形成忽明忽暗的色块,她看不清他神色,但能感觉到他心情挺好,笑得有点坏。
虽然跟陆泽瑞提了分手,但她好像忘了立马拉黑他,短时间内,她手机响个没完。
云静漪真是烦死他了,微信拉黑删除,手机号码什么的,也统统拉黑,还自己一片清静。
经过一家便利店,云静漪让席巍靠边停一下,她下车,小跑过去,开冰箱,扫走几罐冰啤酒,结账,用袋子装好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