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掌柜成婚去(11)
布包已被展开过,露出其中短匕、绳索、火石、纸张墨水和银针等。他抽出三根细长的银针,依次插入谢辛辛端来的酸笋粥、药膳汤、香米糕中。
银针无一例外变成了黑色。
误再误
同为媚药,一式两份,双管齐下。
陆清和回身看她,眉眼温润,仿佛和这位女伙计唠着家常:
“茗琅姑娘,你明白了吗?你与谢辛辛之行事手段差若天渊。邺州凶险,我劝你放弃,也是为姑娘好。”
茗琅咬了牙,“公子不必再说了。”
她不由回想起些往事。
茗琅自幼丧母,父亲行船为生,却也死于水难。孤身一人时,是宣王府赵世子接济了她。正如三年前谢家失火,宣王府也接济了谢辛辛。
可谢辛辛一个后来者,非但不用同她一起在宣王府学教养,甚至成了玉春楼的掌柜。而自己却领命潜伏进玉春楼中,做一个小打杂。
当然茗琅并非目中无物之人,她也知道,有些命数,心气再高也不得不认。
谢辛辛刚接手玉春楼的生意时,每日掌着算盘睡不到三个时辰时。上手后便开始大肆敲着官员富户的竹杠,以至于被一些人唤作“母貔貅”,着实为世子敛了巨财。
谢辛辛一向有手段,她是知道的。她扪心自问,这掌柜的位置若让她坐,她定然做不到这么好。
可陆清和礼貌之下的暗讽落进她心里,为什么还是让她这样不舒坦?或许是羡慕吧。哪怕是孤女,也因家世而有了云泥之别。
……
日头越来越明朗,万缕金光照进玉春楼的大堂,将漆着红油的雕花木壁映衬得熠熠生辉。
谢辛辛这边正歪在椅子上应付着仍在支吾的郑瑾瑜,心思却挂在陆清和那边。见茗琅丢了魂儿似的走了过来,顿时连敷衍也顾不上了,提着裙摆跑去唤她。
郑瑾瑜本欲不爽,一看来人正是当时那被自己诬陷了的小妮子,讪讪收了声。
“茗琅?你怎么了?”谢辛辛担忧地执起她的手,“陆公子他……他真的欺负你了?!”
茗琅两眼空空地望向她,懵然称并未。
可那语气中分明有苦涩呀?若不是受了“欺负”,为何她是这样满脸的不甘?
谢辛辛心料定是陆清和是下手未遂,冷下了脸,咬牙道:“他没得逞就好。你……算了,你先去休息,晚些时候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
送走了茗琅,谢辛辛拧着手帕思索。
虽与陆清和互相试探了一通,但他们也算是互相表白了吧?他怎能上一秒深情款款,下一秒就对茗琅出手呢?
她有些想找他去质问,可她以什么身份去质问呢?
是了,她还没有身份。
“谢掌柜,我说你在听吗!”
谢辛辛被郑瑾瑜一声嚷叫喊回了神。茗琅早不知去哪了,只有郑瑾瑜仍像个公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绕着她踱步。
她惊讶地看向郑瑾瑜:“你怎么还在啊?”
“我都跟你说了半天啦!”郑瑾瑜气急败坏,“我问你呢,你和宣王府……”
谢辛辛一愣:“连你都看得出来?”
连这个榆木脑袋都发现玉春楼是宣王府洗钱的手衣了么?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自己才在陆清和那里说漏了嘴,郑瑾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找来。
若是以往,有人拿揭发玉春楼的行径来威胁她,她是不怕的,毕竟宣王府藩邸豪势,在莲州官衙早有布局,没有哪个本地官员会接收对宣王府的诉状。
可如今陆清和是京中来的北瑛王府门客,是宣王府的死对头,保不齐知道此事后,他就将玉春楼先剿后奏,拍拍屁股去北瑛王府换功名去了。
“你过来说,小声些。”她忙把郑瑾瑜拉到角落,好言好语道,“郑瑾瑜,那日我虽没给你面子,但也算是为你抓到了家贼,是不是?”
郑瑾瑜点点头,一脸了然称是。
谢辛辛便接着说:“我同宣王府的事,莲州也有不少人是知晓的。只是有些微妙之事,总归不可端上台面来明言。”
郑瑾瑜又点点头,一连称我懂。
“就连官府里,也皆以此事心照不宣呢。”谢辛辛故意把话说的大了些,吓唬他道,“郭知州都未必管的事,你拿来威胁我又有何用呢?”
她自认这些话滴水不漏,至少将这个榆木脑袋绕进去是绰绰有余。可偏偏才说两句,就听身后一声:
“你同宣王府有什么事,连郭知州都未必管啊?”
谢辛辛对这澹然的声音已极熟悉了,这时无须转头便知道是谁。
晦气啊!
刚才亲眼所见茗琅失魂落魄地出来,陆清和这厢却依旧禅定意静一般。
竟是个伪君子。
她挂上笑道:“没什么。”
郑瑾瑜想到上回在陆清和跟前吃的瘪,便也不想搭理他,跟着点点头:“没什么。”
忽地一片冰凉就抵在了郑瑾瑜领口。
郑瑾瑜顿时变了脸色,颤颤地往下挪着目光:“刀——刀啊!”
眨眼间,阿凤就拿出一只短匕逼上郑瑾瑜的脖颈。他身后,陆清和迎风而立,看着谢辛辛莞尔道:
“姑娘明明才与我互诉衷情,为何现在事事于我相瞒呢?”
什么衷情?还是“互诉”?郑瑾瑜冷不防吃了口大瓜,险些惊掉下巴,只因下巴还被匕首抵着,张嘴张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谢辛辛猛地攥住了手掌,在心里呸了一声,强装镇定道:“公子既然与我两情相悦,为何在宣王府的事上于我处处相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