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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骗掌柜成婚去(15)

作者: 六光 阅读记录

这得是什么样的爹娘,能叫他长成如此神闲气定的谪仙人模样呢?谢辛辛捏了捏拳,手指又有些痒,似乎总想寻个机会将他的髻摘下来,瞧瞧他若乌发散乱该是什么样。

她看得出神,那人却睁开眼,薄唇轻启,开口问道:

“好色薄幸、四处留情?”

注释:

[1]引自宋慈《洗冤集录》

度陈仓

她一僵,又觉得自己占着理呢,该有愧的另有其人,遂壮着胆气道:“我说的也无错。你今晨才于我诉了心意,之后又险些摧残了茗琅,是也不是?”

说完她半睁着眼观察眼前人的神色。

陆清和听到摧残二字,瞳孔微微震动,既而温吞的眉宇间有了怒意,闭上眼再不睁开了。

半晌,话语中隐有忿忿:“论好色,你也不遑多让。”

谢辛辛:“……”

倒也是,给他下药的是她,又不是陆清和。

可她心头真正介怀的事情却没得到答案,不知哪来的一口气,愣是无法咽下去。索性也不再搭理他,有样学样闭上眼冥想起来。

阿凤左看右看,本想出言解释,可看主子的样子,又像是对谢小掌柜生了恼。到底要不要替主人解释呢?阿凤突然发现,这二人之间又发展到了一个自己看不懂的态势,犹豫再三,干脆也把眼睛一闭,眼不见为净。

三人在马车上紧闭着眼睛,谁也不看谁,就这么挨到了玉春楼。

玉春楼到了饭点已是完全变了模样。纵还在白日,堂中也点满了烛火,光影幢幢,人声鼎沸。几人才进店,就被吃醉了酒的散客冲撞了几下。有伙计听说掌柜的回来了,远远问了声好,便继续去各桌招呼来客。

好事者揩着手蹭到他们面前来,好奇问:“掌柜的,听说早间你们去看的那案子已经结了,结得这样快,是怎么回事啊?”

“结了?”谢辛辛以为自己没听清,“我们回来的时候,仵作才去收尸呢,怎么就结了?怎么结的?”

“自尽啊!”那人瞪了瞪眼,“你们前脚才出发没一会儿,后脚衙门的告示就贴出来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谢辛辛与陆清和对视一眼,便知对方与自己同样困惑。

看来此事不免要多管上一管了。陆清和在心中喟叹,却看到谢辛辛神情忽然变幻莫测起来。

能逼着莲州官府如此快结案了的,难不成,是宣王府出的手?

她一向只管玉春楼的账务,对主家在外做些什么事一概不知,心中正有揣测,就听陆清和道:“晚些我们再去那附近查勘。”

阿凤闻声应是。

谢辛辛不免有些紧张,试探道:“去查什么?为何要去?”

陆清和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官衙行事奇怪,去查是否有宣王府的手脚。”

宣王府三个字,他刻意说得慢了些,听得谢辛辛汗毛直立,心知自己能想到的事,陆清和也能想到。事到如今,只希望宣王府与此事无关。

就算有关,自己也得跳出这趟浑水。

于是她十分体贴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给陆公子你们备马。”

“嗯,备三匹。”陆清和微微颔首。

“……三匹?”谢辛辛皱眉点了点自己的鼻尖,“莫非,我也要去?”

“我记得,谢掌柜可是才说过,定能帮得上我?”陆清和怡然看向她,明明是温和地笑着,却让谢辛辛笃定他还在记那句“薄情寡幸”的仇。

笑面狐貍,还很小气。

她得出结论。

但此话的言下之意,似乎并不抵触让谢辛辛提到过的随行去邺州之事。于是她姑且不计较他的睚眦必报。

陆清和才说完那句,方想到对方是个女子,顿了顿道,“不会骑马吗?”

他问是出自好意,若不会骑马,便同他骑一匹也不是不行。却没想到这几个字彻底激了她,“怎么不会,我去!”

谢辛辛在这几个字里读到的却是轻视。她也曾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贵女之间玩的东西,包括骑马,她什么没玩过?

想到爹娘,猛地却有一股哀伤,忍不住骂了一句小气且狂妄的笑面狐貍,尽会戳人的肺管子,还勾起她的心事。

陆清和却不知其意,嗯了一声,你与我同去,让阿凤去衙门那打听消息。”

那就是他们二人有机会独处了?谢辛辛即刻弯了眼睛,欣然接受,“那公子先用午膳,我去收拾一下就来。”

她仓促地福了福身子,便笑眼目送陆清和主仆二人进了厢房。待眼前的房门缓缓合上,笑意便从谢辛辛的脸上一寸、一寸淡了下去。

她转身回房,将妆奁盒最下层收着的锦布拿了出来,捋平在桌案上。

飞信汇报,事急勿缓。

这桩命案极有可能与王府有关,而陆清和有意介入此事,无异于横生枝节,自然向王府该“飞信”一封。

若是平常小事,她定将事无巨细书信承上,但今日所见命案离奇古怪得很,不止怪在凶手用了三种伤人的手段,更怪在胡捕快此人,在百姓心中,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

换言之,谁杀了百姓眼中的好捕快,谁便是百姓心中的恶人。

那她若给王府通风报信,岂不成了那为虎作伥之人么?

沉思中,一阵微风挟着南方的潮气,顺着窗缝涌入卧房。

少女闺房嫣粉鹅黄的纱帐在风中轻曳,有的绫纱垂落,卧在一方小小的双凤凰头罗锅枨书案上,彩纱覆着红木,颇有锦绣富贵之感。

谢辛辛在微风中晃了神,抬手抚上纱绡,心中忽然有些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