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掌柜成婚去(33)
船工们来不及错愕,就被这人几嗓子“快停船,想看我死吗”吓破了胆子,手忙脚乱的拥上甲板往水中下锚。郑瑾瑜跟在阿凤身后狐假虎威,骂道:
“非得小爷动几下刀子你们才识相。”
阿凤手持匕首,怨怼地看了他一眼,用目光控诉:是你动的刀子吗?
一众船工七慌八乱将八爪铁锚往船尾一丢,几人便见连接着锚爪的绳索在水中被稍稍拖行一阵,便稳稳不动了。画舫在江中停止了前行,只随着细浪微微浮动。
被阿凤用短匕指着的人才放下心来,央求道:“船停了,可以把我放开了吧?”
阿凤却充耳不闻,硬是将刀剑往前又送了送,吓得那人即刻软了下来,低着脑袋连声唉哟。
一双干干净净的玉色高靴踩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
陆清和自高处看向他的眼睛,面色淡然,却无来由使人心中不定。
“同伙是哪个?”陆清和问他,目光却落在那几个忙活的船工中身上。
那人神色凄怆,沉默了半晌,直到阿凤用匕首往他腰窝一顶,他才哑声怆然道:
“那个最高的。”
阿凤闻声,收刀入鞘,忽如一只利鹰冲进了人群。几名船工还未反应过来,阿凤提着刀鞘往那最高大的船工膝间连打两下,又提脚一踹,一套动作不过一息,已将那壮汉打得跪倒在地。
阿凤摸出麻绳,动作熟稔地将这人双手也缚于身后。
曾经装作道士的那一位愣愣地看完了这一切,才觉过味来,拔腿就跑,被阿凤一脚踹中膝盖,摔倒在地。于是麻绳几下穿梭,将两人绑在了一处。
“好!”郑瑾瑜拍手高呵。
见周围没人配合他鼓掌,他默默收回手,不甘心地补上一句:
“阿凤厉害!从今天起我认你为大哥!”
高个壮汉眼中愤懑,还欲挣扎,被阿凤一掌拍得往地上一扑。
“报上名来!”阿凤单手提着束手的绳结,呵道。
“……刘关。”壮汉道。
“刘启。”学道士的那人小声道。
刘关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被阿凤制在甲板上,仍用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陆清和。
“东西在哪?”陆清和淡淡问道。
刘启低头不言,刘关则是不屑地哼道:“装什么?船都停了,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
“嗯。”陆清和并不否认,指着身边那个最早被绑的船工道,“兄弟三人作案?还是整艘船都是同谋?”
余下几名船工互相瞪着眼,全是懵然不知状。
“他不是我们兄弟,他姓邓,不姓刘!”刘关声音高了些,“是我威胁邓大哥的。我逼他在夜里找机会大喊水鬼来了,等船上乱作一团,我才有机会碰那些箱子。他若不从,我第一个砍了他!”
姓邓的船工闭上眼,无声流泪。
谢辛辛却道:“这话不对,你若是有胆砍人,何须如此偷偷摸摸,还将赃物沉在水底,只待事后打捞?大可以去当强盗土匪,而不是在这利用你邓大哥和刘启假冒水鬼。”
“什么?水鬼是假的?”
“是刘哥和刘启假冒的?”
船工们窃窃私语。
“不可能吧,此前有许多官老爷渡江也都说遇上了……”
不等刘关反驳,谢辛辛又道:
“你们这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吧?”
“你的邓大哥发现这次惹到了北瑛王府的头上,忙找了这小道士来通灵。”
“我猜这是因为事发突然,你还没来得及将箱子沉到水里,于是他让你借着大家都在观看通灵仪式的时候,在把箱子放回去,可对?”
“但你没听他的,反而在其它箱子底下都摸走了东西,装在酒桶里沉江,在这些箱子底部用棉絮填充,误以为能瞒天过海……”
说到此处,姓邓的船工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关儿,你糊涂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关愤怒向他:“我不认识你!谁是你关儿!这事是我们兄弟二人做的,不干别人的事!”
邓船工摇头,泪却愈发汹涌。
谢辛辛看了陆清和一眼,见他朝自己点点头,便知道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这邓船工与刘姓二人关系匪浅,刘关此时认罪,却装作与他不识,是怕牵连到他。
此前冒充道士的那个刘启一直不声不响,此时却突然抬起脸,向陆清和道:
“大人,你要把我们送去大牢吗?”
“未必。”陆清和道,“盗窃一罪,若投案自首,如实供状,可从轻量刑,情节轻者,可免牢狱之灾。”
刘关听完沉默,刘启却立即脆声道:
“我不要从轻量刑,大人,你把我送进去坐牢吧!”
“你放屁!”刘关怒目而视,只可惜他被阿凤牢牢捆缚,不然此时想必已经打了刘启一耳光,“你去做个屁的牢!要去也是我去。”
自请入狱的人,谢辛辛还是头一次见。回想到当时也有个半仙称自己将有牢狱之灾,她也义无反顾的应下了,她对刘启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相惜之情,道:
“你为何想坐牢?又为何来这船上行窃?有何始末缘由,大可说来听听。”
刘启看了刘关一眼,一咬牙,说道:
“咱们家实在活不下去了,若少一张嘴吃饭,我大哥和邓大哥也不必这么辛苦。”
原来刘关刘启本不是以行船为生,而是出生于邺州本地的农户之家。刘家本有良田,自邺州挖出了铁矿脉,天家一纸诏书命宣王府统领铁矿开采事宜。采矿人手不足,官府便征徭役,无论农时与否,都将农户们征去采矿运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