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掌柜成婚去(54)
徐知监还欲起身,这只靴子却直接踩在他头上。他吓得大叫:
“住手……住脚!!住脚!!我可是朝廷命官!!”
陆清和脚尖往下一碾,徐知监的头在牢房地上的臭味熏天的茅草中又陷入了几分,登时告饶道:
“错了!我错了!陆兄饶命!!”
局势顿时扭转,场上一人被踩在脚下,一人被撞晕在墙角。陆清和朝跌跌撞撞地王负伸出一只手,道:
“走。”
王负扶着脑袋,还有些头昏,下意识地握住这只手,才要踏出这间监牢,忽然嘶着声音说道:
“……我……这算不算逃狱……?会不会给我父亲添麻烦?”
陆清和一怔,猛地将他拽了出来,王负一个不备,在徐知监身上踩了两脚,踩得地上人哎唷连天。
“都沦落到被人下药了,还想这个?”陆清和的喉头忽然有些酸,只道,“你父亲,应该更想你活着。”
王负讷讷听着,两行泪径直落了下来,在脸上流下两道泥水。
陆清和扯下徐知监腰上的官牌,拿在手上一路展示给周围的牢头看着,只说是姓徐的叫放人,出事便算在市舶司头上。牢吏们像是与这块牌子很是相熟,纷纷避让,无人阻拦。
直到二人呼吸到州狱大门外新鲜的空气,陆清和才放缓了步伐,对王负道:“放心,是你父亲找了人来救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是替她来的。”
旧怨
“没用的东西!”
徐知监捂着牙,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牢房里头被骂的人应是他的仆从。这人此时晕头转向,四处摸着酒壶,嘴里还不住说着大人饶命。
“饶命?”徐知监朝他啐了一口,“我饶你的命,谁饶我的命?”
仆从终于摸着了酒壶,跪下双手奉上,磕头仍是道:“大人饶命!”
“呸。”徐知监接过来,掂量着壶身道,“哟,一点儿没洒,连个壶都比你有用。”
跪着的人不敢说话,只低着头。
徐知监道:“我看看他丢了个什么把你吓成这样?暗器?火药丸子?总不能是只老鼠吧?”
谁成想,走近一看,地上茅草堆里斜插着一根褐色的长条。
竟然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树枝。
徐知监气极反笑,将树枝捡了起来:
“好……好!一根桂花枝,就把你诈成这样?”
地下的人连磕三个头,将地上扑的草磕得四处乱飞,哭道:“大人,奴才哪知道有人随身带个树枝呢!长的像毒箭似的。”
“难道是毒箭你就该躲?”
说罢,徐知监眼珠一转,忽然温和道:“也罢,你抬起头来看我。”
那仆从以为得了赦,用膝盖在地上爬过来,感激涕零地抬起脑袋。忽然下巴一紧,被徐知监狠狠掰开,一股呛人地烈酒就从喉间惯了下去。
“啊……啊……!”仆从反抗不及,只能张着嘴发出怪叫。
徐知监将手中的酒全部灌进他嘴里,就将他头甩开,砸在了牢房的栅门上。
那人知道自己喝下的正是蚀心散,整个人瘫在门上,发出绝望的哭声。
“哭什么?阎王爷问起来,就说是孟安杀的你。”徐知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废物,快点死,算你将功补过。”
……
将王负搀扶着出了大牢时,孟安和枕书已经不见踪影。没走几步路,陆清和肩上一沉,王负又昏倒在他身上。
陆清和试了几次叫不醒他,只得叫了辆车将王负抬了上去,一路往小院赶。
“麻烦尽量快些。”他道。
也不知谢辛辛和阿凤回家没有。
车夫头发花白,身态伛偻,应道:
“得嘞,您坐好。”
来时匆忙,无暇顾及四周,待到坐在马车上,陆清和才发现邺州城区也是人来人往。
只是这人群往来中,充斥着街头要饭、乞讨葬父的哭声,头发乱的像鸡窝的小孩子在街头窜来窜去,冷不丁就拽走哪个行人的腰包,一追一逃,于人群间横冲直闯。
他不禁问:“老人家,为何街上如此多的流民?”
车夫回头朝帘子里看一眼,见客人通身气度,摇了摇头,又转过去,道:“庄稼收成差,吃不上饭,只能出来讨口子。”
听他似乎不愿多说,陆清和也不再问。
一路沉默到了院门口,见门上没有落锁,他心微微落下。
心中虽然挂住的是另一个名字,出口的却还是:
“阿凤!”
“公子!”
木门打开,阿凤露出大半个身子:“我追到矿山一处工地里,跟丢了,回来不见你,料想你有急事,就先回家等你。”
“我见将王负带了出来。”陆清和将昏迷不醒的王负抱下来,吩咐阿凤收在院中照看,又问,“谢小掌柜呢?”
阿凤道:“她没有和公子一起吗?我回来找公子你的时候也没看到她。”
陆清和皱眉,面色微沉,问:“黄三呢?”
阿凤摇头道:“也没看见。”
胸腔中,一颗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陆清和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嘶哑:
“不好。你是被人故意引开的。”
……
谢辛辛不知道自己倒在哪里。天旋地转中,她似乎又梦见了谢家失火的那一日。
只是这次,她似乎离着火的谢府更近了一些。
“爹,娘。”
她向火中走去。
火舌燎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脑烧得滚烫。
起初谢辛辛只觉得后颈痛得要命,鼻腔里一股尘土味儿,眼前则是昏天黑地。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方向感,发觉自己的面朝下被扔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