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掌柜成婚去(79)
茗琅沉默,良久才道:“是。”
谢辛辛道:“你从前只跟我提过有个弟弟,不知被李管事卖到哪里去了,我还没问过你,赵世子收养的孤儿都是无亲无故的,你怎么会有个弟弟?”
茗琅点头道:“不是亲弟弟,正是我在王府里认识的一个弟弟,他是很好很好的人。若非被被李管事无端发难……有人说,他可能去了邺州,已经死在那里了。”
说道死这个字,茗琅嗓音颤抖了一下:“否则我也不会这样孤注一掷……若是刘宛进来,那真是当人质,而对我来说,这是我的机会。”
门中雀
谢辛辛临走之前,把从玉春楼里带来的账本交到了赵都云手里。
“这是上个月的账目。”谢辛辛神色冷淡,“我出门前在账房看见了,不知为什么没有叫到你手上,约莫是李管事忘记了吧。”
赵都云当她服软,笑眯眯接过,“美人有心了。”
随即察觉不对劲。
上个月玉春楼的账目明明已经给他看过了,未听说李管事漏送了一个月的啊。
那谢辛辛拿来的这本是什么?
赵都云面色微凝。
茗琅却出声道:“掌柜的且等等。”
说着将头上镂银的簪子摘下来,递到了谢辛辛手里。
谢辛辛:“这是?”
茗琅却恭谨地退后一步,“掌柜的,从前多谢你的提拔,如今我已回宣王府,此后应专心侍奉世子殿下一人。”
“曾经你赠红珠银钗于我,今日我卸簪还你,乃是回报你与我曾经的情分,茗琅在此多谢掌柜的成全。”
说完此话,她低头退回了赵都云身后,耳上的红珠坠子轻轻晃了一下。
谢辛辛指尖微微抚过这支银簪,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可从没有送过茗琅什么红珠银簪,而是在茗琅生辰那日,送了她一对红珠耳坠子,现今正稳稳当当地挂在茗琅耳垂处。
谢辛辛想了想,只道:“随你。”
谢辛辛离开后,赵都云将她带来这账本翻来覆去的看,越看面色越是凝重。待到赵都云把账本往书案上重重一摔。茗琅见状,递上茶去。
赵都云看了她一眼,把账本往她那儿推了推:“你也看看?”
茗琅将茶盏轻轻一放:“茗琅早对玉春楼的大小事放下了,既然求了世子带我回府,便不该再看这些。”
赵都云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嗯,你们这一批里,还就只有你懂我的心思。当年让你进玉春楼倒是屈才了。”
“茗琅女子家,所求至高不过伴殿下身侧。能为殿下分忧,是茗琅几世修来的福分。”
她说完顿了顿,不经意地补上:“……茗琅怎好与李管事相比。”
这后半句话说的,比赵都云噙一口茶的响动还要轻。
但赵都云还是听见了,略微一顿,若无其事地问她:“李管事怎么了?”
茗琅仓促地笑了一下:“没什么。茗琅先退下了。”
她把桌上的冷茶水端出去,没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慢着”。
赵都云方才还懒洋洋地歪在塌上,此时疾步如风,转眼跨到了她身前。
他捏起茗琅的下巴邪惑一笑:“有事瞒我?”
茗琅颤巍巍道:“茗琅不敢……茗琅只是觉得,李管事野心勃勃,人也聪明,唯像李管事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在府外管一份产业。”
赵都云嗤笑了声,片刻才道:
“他?”
……
这厢谢辛辛独自从世子房里出来,凭着自己的记忆沿来时的路走着,心中隐有些难以言喻的悲怆,一时没有发现路边等候她的人。
她拿出茗琅最后交于她的银簪,试图从中发现什么玄机,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未刻字,也无记号。
她拿指尖敲了敲,镂空的簪声发出清脆的回音。
空的。
谢辛辛心中一动,微微使力。
咔的一声,银簪从中间打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一张简短的纸条:
刘宛在葫芦巷子最北,我好友青昙处。真账本在西街钱庄。
她不露声色,将纸条收好。
“谢小小姐。”
一声呼唤将她从满心悱恻中拽了出来,她抬眼一看,宋嬷嬷提着镂着金片的紫竹食提盒,恭顺地站在路边。
谢辛辛便朝她点头:“宋嬷嬷。”
就凭宋嬷嬷待她礼数如一,她对这个老人家的印象不算坏。
宋嬷嬷道:“小姐可还认识来时的路?”
谢辛辛凝神看了她手里奢华器饰的食盒,心知这应是府里大人物用的,便道:“嬷嬷应是有要务在身吧,我不敢烦请嬷嬷带路。”
宋嬷嬷微微笑了一下:“小姐记得就好,狐死归正守丘,做人也当饮流怀源。谢小小姐气质不俗,应也是一个存心养性之人。”
谢辛辛:“……”
这人忽然说的什么和什么啊?
来宣王府走一遭,她方才有点忆起刚接手玉春楼的时候,她是如何在针尖上行走,察言观色、学弄人心的。
这时候她忽然想念起和陆清和办案的日子来了。
陆清和虽沉闷了些,和莲州这些人比起来,竟然算是个爽快的。
现实就是她又遇上了这种王公贵族家府中一句话三个坑的人,谢辛辛视死如归般地闭了闭眼,使出曾经的十二分功力揣摩宋嬷嬷这话的意思,越咂摸越不对劲,皱眉问道:“嬷嬷想说的是,谢家为流,宣王府为源?是劝我心存感恩,奉侍世子?”
宋嬷嬷道:“错了。并非老婆子狂妄,王府与谢家互相帮扶的时候,世子还在乳母的怀中吃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