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他骗掌柜成婚去(9)

作者: 六光 阅读记录

“你们就是这个意思!”谢辛辛吸了吸鼻子,隐约感觉自己大脑中有个榫卯被打散了似的,心里直呼不妙,怕是自己没掌握好玉肌香的用量,效用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你昨日还讽刺我,说我不温柔婉顺,你都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中竟渐渐带了哭腔,“我做谢家小姐的时候,要我如何温柔,如何婉顺都可以。我如今身为玉春楼的掌柜,你叫我再温柔婉顺,如何让玉春楼镇住这几十位伙计,如何替宣王世子镇住这些……”

谢辛辛猛然住了嘴。

幸好自己反应快,否则要将这玉春楼和宣王府有关的底细都说了,还怎么让北瑛王府的门客信赖自己?

见陆清和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谢辛辛忽然心虚了。

宣王世子四个字仿若一记冷水,将二人浑身都浇了个透彻。

她流了满背的冷汗。弄巧成拙,怕是诱惑不成,反让此人起了疑心。

“谢小掌柜刚刚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辛辛总觉得对面这双淡漠如水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相衬的狡黠。她缩回身子,笑意盈盈地应道:

“没什么,我昨夜为客人熬汤时想要吃酒醒神来着,此时怕是酒还未醒,说胡话了。”

“谢小掌柜。”那陆清和起了身,一阵秋风忽然灌进了房中,将他素白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慢慢地凑近上来,认真地望向少女的眼睛:“谢小掌柜,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我心,亦是如此。”

她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未免太顺利了些吧?

可她如何能想到,她说漏的东西,正中陆清和的心事。

鸟掠池

空气忽然很静。

谢辛辛睁大了眼睛,只想着为何这一刻,雀儿不吱啾了,伙计不篲扫了,连风儿竟也像是在半道停了。

他本就朝她半伏着身子,背着光,谢辛辛一晃神,辨不清他的神情。

此时他扬起的衣袍忽地坠了下来,拂过她的脚背,有些痒。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偷偷动了动脚趾,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既然我们两心相悦,”陆清和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玉春楼与宣王世子之间的事,是否该于我坦诚相待才是?”

果然!

遇到老狐貍了!

一码归一码,将玉春楼的底细这么轻易交出去是不可能的。从商人的角度看,没有利益的事情,谢辛辛从来不做。

于是伸手将他一推……没推动。

“你先起来。”她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有些急了,“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虽然往后躲着,可一声来日方长藏了太多旖旎。他仍是笑,笑得谢辛辛不知如何是好。门外却在这时响起了脚步声,陆清和忽然直起了身子,在分寸之外垂眸站定了。

谢辛辛眼瞧着才说了那般孟浪话的人若无其事敛了神色,依旧稳稳簪着那顶白玉发髻,像尊清逸超尘的佛塔一般,又回到了宁静淡泊的模样。

这是何意?欲迎还拒?

谢辛辛想不好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自认自己敢字当头,却也没见过陆清和这般琢磨不透的人物。

索性现在提出要随他去邺州吧?她正犹豫着,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公子,我回来了!”

是阿凤的声音。

不应该呀,怎么这么快?她暗暗诧异。从这儿去水井的距离,她是仔细估算过的。

转头望去,却见茗琅手捧楼中最贵重的那个金彩祥云纹铜盆,低头跟在阿凤身后。

“上回幸得公子解围,茗琅不知何以为报,想着今晨为公子打水净面,得以借机道谢。未想正来路上就遇到了阿凤……公子,我……”

茗琅诺诺然抬眼。

她没想到掌柜的也在这里,心头惶然大作,一时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谢辛辛还没缓过神来,察觉到茗琅失措的目光,心下明白有旁人在场,茗琅怕是有些害羞,便浑浑沌沌着就找了借口离开了。

离开前,她向屋内瞥了一眼,陆清和仍站在原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

直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谢辛辛仍觉得肌肤生热,胸口发烫。她松了松围腹,从后腰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鎏银缠枝纹手炉来。

她第一次接触百肌香这种旁门玩意,只知道黑市贩子说涂用“适量”,她又哪里懂得“适量”是何种量,便在耳后、腕间、锁骨处都厚厚抹匀了一层,又怕香膏起效太慢,用围腹裹了她的小手炉,敲碎了热炭放在其中,使自己体热上升,香膏也挥发得快些。

怎想到用量太过,就连此刻她的心也砰砰跳着,像只受了惊的猫儿在胸腔里乱撞。

她慌里慌张地找出解药瓶倒出几粒小褐丸,就着早间凉透了的茶水就吞服了。待心口渐渐平稳些,谢辛辛才醒豁过来,思索方才发生的一切。

才想了那么一霎,陆清和那双深褐的眼睛就又出现在她眼前似的。他那双眼惯是清醒而冷澈的,可她分明看到有那么一瞬,这双眼眸却如飞鸟惊起千层浪一般,险些失了克制。

可后来,他的眼中却升起了一丝野望,像薄冰之下的一簇火苗,暗暗地、不怀好意地窥伺着她。

这种野望,她在前来玉春楼的官员贵胄眼中见过不少,而出现在陆清和的眼中却是那样突兀,把她也惊了一跳。

一谈及宣王府,他的眼神便不同了。在此之后,他所言心意,还能作数吗?

这位陆公子,究竟还怀着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