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来之前，陈念娢去了趟洗手间，把手机留在了桌上。
刚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个电话。
宋彦池把她手机拿过来，原本只是想给她按个静音，然而瞥见来电人的名字，他若有所思地盯了半天，在对方挂断之前，接了。
……
几分钟后，陈念娢从洗手间出来。
看着她坐下来，宋彦池才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念娢一怔，有些茫然：“什么事？”
“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有个人打电话找你。”宋彦池慢条斯理地说，“我原本是不打算帮你接的，不过我看你给他的备注，写的是——Avery教授。”
“……”
陈念娢眨眨眼睛，隔了几秒，又眨了一下：“你接了？”
“嗯。”宋彦池没否认，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陈念娢重复他的话，“说了什么？”
宋彦池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Avery教授说，‘我亲爱的Niki，圣诞快乐！就在刚才，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打算今年去我向往已久的中国跨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和你一起去参观中国最伟大的建筑？’”
“……”
宋彦池的话说完，陈念娢整个人都傻了。
倒不是因为Avery教授要来中国，而是他直接喊了她Niki。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陈念娢都忘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那天温娢找她，她把七年前的秘密告诉宋彦池的时候，答应过他以后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他的。她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这件事，但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她给忘了。
看着宋彦池的表情，陈念娢有点忐忑，她试探性地问：“你都猜到了吗？”
“嗯？”宋彦池微笑，“我应该猜到什么吗？”
“……”
这个语气十有八/九是已经猜到了！
陈念娢一点儿都不怀疑宋彦池在这方面的智商，为了避免晚上回家再挨一顿“教训”，她主动坐到了宋彦池的身边，挽起他的手臂说：“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是真的忘记了。”
宋彦池还是那副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瞒我什么了？”
陈念娢抬眼，看了看他，马上又收回视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垂下脑袋，低声说：“好吧，我承认，我就是Niki。”
Niki这个名字，宋彦池第一次听到是在三年前。当时他跟着宋朝正一起去设计部视察，听到几个年轻的小设计师在茶水间里谈论这个名字，还用什么“横空出世”来形容。
具体的他不记得了，反正就觉得那个小设计师都很崇拜这个人。
第二次是两年前，NS集团旗下的一座商场火了。火的原因是商场的外形和室内的装修，颠覆了一般商场的风格，融入了许多传统的设计元素，不仅在外观视觉上让人眼前一亮，就连内里的装修也是别具一格。
听贺一航说，这个风格很像是英国那位Niki的手笔。
不过那个时候，宋彦池对设计师并没有太大的关注，以至于没把Niki放在心上。
直到陈念娢来宋氏的那天，他再一次在钱磊口中听到了Niki和Avery教授的名字，他有过一瞬间的怀疑。
同样来自英国，同样是Avery教授的学生，设计出的作品也令人赞不绝口。
只是那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陈念娢滴水不漏的解释给掩盖了过去。后来就算是知道她和NS集团的创始人很熟，也从没把她往Niki的身份上联想。
今天要不是无意中看到了Avery教授给陈念娢打的那个电话，他可能还没反应过来。
他早该猜到的，单凭陈念娢能设计出度假村那个级别的设计图，还能被莫林和看上，她怎么可能在国外一点成就也没有。
她给宋氏递交的简历，只有大学期间几份没什么用的实习经历，将她是Niki的成就磨灭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面对孙柠慧的屡次挑衅，她都信心十足。
作为Niki，她自然是不缺实力的。
“你怎么不说话？”陈念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生气了？”
宋彦池回过神，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他盯着陈念娢，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这阵子太忙了，我忘记了。”陈念娢不好意思地说，“而且我也没觉得有多重要，就是一个身份，我是不是Niki，都不影响我是陈念娢。”
“话是这么说没错。”宋彦池看着她，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你知不知道，你过去的七年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陈念娢歪头：“为什么？”
宋彦池轻轻地拥住她：“因为你的那七年，于我而言是空白的。我不想错过你生命里任何一个时刻，却硬生生地错过了七年。那七年，对我来说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最后的那句话，让陈念娢愣了好久好久。
他的语气和他的神态，都让她真实感受到了他心底的遗憾。
陈念娢从来不知道，宋彦池会那么在意她的过去。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她从来没主动和他说过过去的事情，那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然而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后悔。
好半天，她才回神。
陈念娢仰起脸，伸出手，慢慢抚上了宋彦池的脸颊：“你想知道什么，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说。”
“全部行不行？从你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宋彦池低头，凝视着她，“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