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隐匿得近似于无,市集往来者众,气息浑浊驳杂如此,竟也能被注意到吗?
隐刃心中的怀疑更深了。
然而,他跟踪了柳家兄妹大半天,发现他们不是走街串巷便是在市集中与贩夫走卒交谈。那市集中的气味十分熏人,看着就与那里格格不入的柳家兄妹却半点异色都没有。隐刃不敢太过接近,不知道这世家兄妹与菜农聊了什么。等人走远后再上前询问,却发现他们打听的都是一些很寻常的事,譬如菜价,收成之类的。
更可疑了。隐刃是外出游历过的,但他游历时都是到处打听当地知名的武馆镖局,然后上门踢馆子。就算是其他世家子弟在外游学,那也是拜访各地的文人大儒,辩论亦或是寻求一二指点。没有哪户人家的游历是像柳家兄妹这样的,打听平民百姓的收入也就算了,路上有个卖花的老妪崴了脚,柳家少年还掏钱买下了老妪所有的花,帮忙把人背回了家。虽然隐刃自己也会做这种事,但他还是觉得柳家兄妹没有游学游历的样子。
所以,是探子还是眼线?四处询问收成是在踩点?想知道霖城的粮仓储备?隐刃坐在屋顶,双手抱胸。
这一天的跟踪下来,隐刃一无所获。他对柳家兄妹的行为摸不着头脑,但因为没有找到证据,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
跟着柳家兄妹回到旅馆,隐刃来不及休憩便又要开始调查了。鹰觉和惊飞白里休憩了两三个时辰后便再次四处探访,这回还真的查出了一些东西。
本作者不言归提醒您《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关家在迁移到霖城后确实没落。但依照天殷律法,关家抄没家产,唯独女眷登记在册的嫁妆不会去动。除此之外,关家这么多年来还蓄有一笔官府监管的「命金」,这笔钱轻易碰不得。许多人即便走投无路都不会动用这笔钱财,但关家用了。
天殷百姓将这笔钱称为「赊命钱」,这笔钱并不是留给生者用的,而是为了供奉死者。换句话说,用了赊命钱就好比偷祖宗先辈的香火。
惊飞拧眉:“关家原本也算显贵,女眷家世也是门当户对,家底殷实。好生经营一番,即便子比以往拮据,也不至于沦落到揭不开锅的境地,除非……”
惊飞虽然没将话说出口,但鹰觉和隐刃都听懂了她的未竟之语。除非关家对流放判处心有不甘,行差踏错走了旁门左道,孤注一掷的情况下便可能会动用这笔赊命钱。「命金」对天殷国人来说有十分深远的意义。但若是决心违逆,那对「天殷」来说无比重要的命金自然也就不再重要了。
刑天司处理过的阴诡灾厄之中,嫌疑最大的除了幸存者以外便是首个消失的「受害者」。一方面引动灾厄的人往往也是最先接触诡秘的人,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官府的视线借死脱身。惊飞和鹰觉白里兵分两路,鹰觉去了关家宅邸,惊飞则伪装一番后借机探访了目前居住在郊外的关家主母。那位关家主母已经病得起不了身,瘦骨嶙峋,生活起居都必须仰仗自己年迈的奶娘。而鹰觉则在关家宅邸中发现了一处破败的地下密室。
虽然因为密室被人清理过,鹰觉并没有发现足以作为证据的东西。零碎的线索未成形态,三人对案件却已经有了初步的定论。
“还是要巡林搜山。”当务之急是找到失踪者的下落以及幕后之人的踪影,两者找出其一,顺瓜摸藤下去,这桩诡案便能破了。
隐刃打算再去郊外附近的深林看看。仅仅三个人便想搜寻广袤的森林无疑是天方夜谭。但玄衣使也有自己的手段,他们只需要在特定的地方点燃引魂香,横死或是尸骨未被收殓者大多会变成孤魂野鬼。若能引来一二神智犹存的死难者,要找到尸骨便不算太难。但引魂香也有危险,它散发出的特殊香气会引来妖邪与精怪。冒然点燃引魂香可能会引火上身,以往有不少玄衣使便是因此而命丧当场。
玄衣使并不是世家子弟用来镀金的「闲差」,在这不受无极道门管辖的领土之上,刑天司肩负着「镇守山河」的重担。
夜深人静之时,好情报的三位玄衣使再次出门。途经另外两间天字房时,走在前头的隐刃突然停下了脚步。
“刑首?”惊飞困惑道。下一瞬,她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刑首突然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似是在侧耳聆听着什么。
惊飞立时噤声,她记得这两间天字房是先前两次巧遇的一对兄妹的房间。她对那两位礼貌友善的兄妹观感很好。但办案最忌讳掺杂个人私情,惊飞便也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隐刃。只见隐刃先是趴在门上侧耳细听,半晌,他突然探手入怀掏出一枚做工精湛的机关钥插进门锁,竟是要当场开锁擅闯他人卧房。
千机钥是玄衣使办案配备的工具之一,形态千变万化,砌入锁扣后便会自行吻合校对,能打开这世上绝大部分的门锁。但以往强行开锁是为了搜查罪证,从未有人用来擅闯无辜民众的卧房。惊飞看着隐刃的动作,一时间满头冷汗。还没等她搜肠刮肚想出劝阻之词时,门锁已经咔地一声,打开了。
想看不言归的《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吗请记住的域名[(轻工卓绝的玄衣少年如一条游鱼般钻入卧房,二话不说便直扑卧室隆起的床榻。有那么一瞬间,惊飞几l乎忍不住尖叫出声。但她的声音卡在嗓子眼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衣少年猛地从床榻上拽下一个纤弱的人形来。
惊飞脑海中闪过一连串「无诏擅闯民宅」、「万字自省文书」、「非谏之罪降职获罪」等惨痛后果,她和鹰觉浑身僵地站在门外,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勉强回过神来的两人才发现,被隐刃粗暴拎在手上的人形居然一声不吭,四肢软绵绵地下垂,像是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