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应声而碎,碎片共实验鼠一道,向前冲来。
阿特金斯绝望地闭上眼,在实验鼠咬上她后颈的剎那,空间站的自毁倒计时正好到点。
轰然巨响,只有人死前的那一秒才能听见。而偌大的爆炸声在真空无法传递,唯有射向陆地的碎片转达着高空的悲剧。
“潘多拉”打开,病原体分散,它们像是人类的七宗罪,一部分飞入宇宙,一部分洒向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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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魔盒中最后的“希望”不见所踪。
*
是夜,两团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一团坠入南部,一团落进北部。
阿萨思在山谷中观望良久,见森林没着火,也没生出别的变故,便从巢穴中走了出去,捡了个离她较近的坠落点靠近,特地赶去看看热闹。
由于这一片是她的领地,平时没什么动物敢靠近,因此阿萨思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目击者”,只是她并没有“目击者”的素养。
她找到了一个焦黑的深坑,发现坑底躺着一头烤熟的“犀牛”。
循着熟肉的香味靠近,她将“犀牛”拨过来一瞅,才发现这块烫手的大肉是一只没毛的老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鼠能长这么大?
不会有什么病吧?
想是这么想,可阿萨思还是低头嗅了又嗅,且越闻越香。
不管了,无论它有病没病,这会儿也已经熟了,不是说高温杀菌、烤了就能吃吗?能吃出什么病,没有病!
正好她晚上没吃饱,怎么能错过大自然的馈赠,它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肉,还精准地砸在她巢穴附近,这不就是命运吗?
找了一堆借口,阿萨思终是把凯特“别乱吃东西,那有可能是基因能量公司的诱饵”的忠告抛到脑后,两三口吞了大量鼠肉。
说来也怪,这老鼠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她在觉得美味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恶心?
最终,在阿萨思扯开老鼠的胃后,真相分晓。
活见鬼,这老鼠的胃里塞着尚未消化的人类尸体!只能说,她幸好没把它囫囵吞了。
阿萨思:……
哕!哕完了,吐不出来。
狂暴巨兽(6)
人类尸骨的气味无孔不入, 如同挥之不去的诅咒,牢牢束缚住她的灵魂。
它们并不可怕,哪怕缺胳膊断腿地糊在一起, 在她看来也与别的动物尸骨无异。可怕的是她无意间碰到它们的反应,时至今日, 她依然对人肉接受不能,光是闻到就觉得恶心。
她想,她或许对人肉过敏?
有点可惜,人类明明上了她的食谱,她却不得不划去他们的姓名;一言难尽, 她从不处理自己的排泄物,结果今天却想处理人类的尸体。
动物的嗅觉很灵敏,她不希望大半夜伴着尸臭入睡。她的舌头是一点也经不起人肉的考验, 既然她吃不得,别的动物也休想吃,免得她捕食它们后又吃出人味。
龙活着,终归要吃点纯天然无污染的猎物才好,健康。像这种掺了人肉的加工食品,多不卫生。
阿萨思朝坑里刨土,像只勤恳的大号土拨鼠,飞快地把深坑填平。
做完这一切, 她特地去湖边喝水漱口,冲淡体味。本以为事情到这算是结束了,谁知她刚回巢穴躺平,肚子就疼了起来。
要命, 与人肉沾边的食物果然有毒!
阿萨思清楚自己的体质,她吃了十七年的生肉和草药, 挨了那么多次电击,不敢说百毒不侵,但至少能扛下九成的毒物。
蛇毒、龙病、寄生虫和雷暴都没能要了她的命,不料今晚却栽在一只死老鼠的肉里。
该死的!这老鼠究竟是个什么成分,怎么吃了后会痛到这种地步?就算人肉有毒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阿萨思能感觉到,被她吞下的食物像是化作了一团火,烧穿了她的胃,炙烤着她的五脏六腑。
疼啊!要命的疼!“火舌”烧到心脏,变作千万条小虫钻进她的血液和骨骼,扭得起劲,也越来越烫。
血液在沸腾,血管在拉伸。她听见骨骼发出劈里啪啦的脆响,感知鳞片全部舒张,正往外发散着体内的热量。
热,好热……
阿萨思第一次经历“发烧”,毫无应对经验。她只觉得心情暴躁,浑身的力气使不完,想破坏、想发泄的情绪一直往脑子里钻,要不是她尚有理性,这会儿大概已经冲出去大开杀戒了。
不对劲,那只老鼠不对劲!
但现在想这些没用,阿萨思收起纷乱的思绪,强行遏制住自己的破坏欲,大步朝湖泊走去。
彼时夜已深,森林的温度低至零下,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阿萨思不惧寒冷,将整个身体沉入湖中,上浮下潜,左右旋转,持续消耗精力与热度。
游了许久,不知是“以毒攻毒”起了作用,还是她的身体适应了新的毒素,她总算脱离了疼痛难忍的状态,复归最初的平静。
不容易啊……
她精疲力竭。
进了巢穴倒头就睡,恍惚中,她似乎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狼嚎,一声比一声瘆人,又渐渐演变成了野兽的咆哮,听上去像狮虎。
不过这与她无关,它们只是猎物,仅此而已。
*
一觉睡醒,日上三竿,浑身舒坦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阿萨思冲着太阳“嗷”了声,拉伸四肢打个滚,正准备出去觅食,谁知腿一蹬站稳,不仅没觉得饿还饱腹感十足,委实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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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都没吃,怎么就饱了?
那么,要出去吗?
自然不。
她从来谨慎,不会在身体有异时出门。她只会窝在巢穴里静待身体的变化,直到确定没事,才会在外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