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辰眨了眨眼，看着齐悯和穆子逸也是这般含着笑、含着坚定的样子，她就明白了。是啊……虽然这一年，她们作为实习生小兵，会被随意派遣，但是，具体任务执行上, 他们也能发挥主观能动性。甚至……他们还违抗了几次命令……

其实, 他们没有那么安分。也就是领导们不和他们计较, 不然抠一抠规矩, 他们怎么可能拿到特优入伍的资格。

拓荒军对他们真的很好了。

想想曾经遇到的第四军的小兵们噤若寒蝉的样子，就能猜到他们的纪律是如何的严明了。小兵们，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愿，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原来，刺儿头竟是我自己吗？瑾辰在默默思索着这个她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其实，这也是任少将一上来就要给她授中尉衔的原因。有的人，可能就不适合做小兵，更适合当军官。

即便已经联邦历300年了，他们还得在不同楼宇的不同楼层的不同办公室间跑来跑去，完成毕业手续。

就不能线上一条龙服务吗？瑾辰觉得有点无奈。

走出行政楼的档案室，瑾辰收到了一条光脑通讯，点开一看，浑身一震。

这是边砚少校——漆雕将军的副官——发来的消息，让她明天再去一趟联邦军委，漆雕将军要见她。

虽然这一年也见过第二军齐副军长、第五军白军长、第五军潘副师长、拓荒军廖师长等等大大小小不少的长官了，但是，漆雕将军给她的那种压迫感，独一无二，让她至今难忘。

这又是怎么了，她最近犯啥事儿了吗？不对，漆雕将军也不可能管这种小事。

可能是因为阅兵的事情？上次找她就是谈“无灭”的事情来着。

邵丰好像确实提过一句，会有人找她交接阅兵的事情，不过，漆雕将军亲自管这个吗？这也太夸张吧！

漆雕玹怎么不在，哎……不然还能问问他……

第二天下午，瑾辰又来到了这庄严肃穆的联邦军事委员会的大楼前。

入夏了，日头挺晒，瑾辰心头却总有些凉凉的惴惴不安。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安保检查措施愈加严格。

瑾辰好不容易才又跟着亲自来接应的边副官站上了电梯，然后进了同样的那个等候室。

“瑾辰同学，你稍等一会。”边副官还是那般和煦的样子，勤务员放下了茶水和小点。

瑾辰低头一看，还是那个绿茶，还是那个桃花酥。

她有那么一剎那的恍惚，觉得好像穿越了时空，又回到了去年一般。

瑾辰拿起了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是一样的味道。不过不是漆雕玹做的味道，就没有那么合她的口味了。

记忆开了闸，她就不由想起了禅意的竹林、夜半的星空、斑斓的气球，还有他。

这次，她没有那么鲁莽地干完整盘小点。

“瑾辰同学？”边副官的和煦声音在门外响起。瑾辰放下手中的茶杯，合上停在某个通讯界面的光脑。

她深呼一口气，然后再一次站在了漆雕上将的办公室门前。

“将军，瑾辰来了。”边副官敲敲门。

“进。”还是那般严肃的声音，还是那样带着高耸的威严与铁血无情。

守在门口的警卫为瑾辰开门，瑾辰目不斜视踏进房间。

她向书桌扫了一眼，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漆雕玹！虽然他没回头，只是个背影，但是瑾辰怎么可能认错呢？

瑾辰心中无比震惊，但是面上不显，动作也没有停顿，她眼神只瞥了一眼漆雕玹就收回。

漆雕将军亦在静静观察瑾辰的反应，这样一板一眼、没有感情波动，倒还真看不透呢……

“漆雕将军！”穿着校服制服的瑾辰立正鞠躬，她还没正式入伍，这种场合还真不能随便敬礼。

“坐吧。”漆雕将军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还是那个很舒服的凳子，不过瑾辰要腰板挺直、不能靠着椅背，也不怎么舒服就是了。她还真是懒散惯了，要守规矩了，就坐不住了。

瑾辰没敢乱看身边坐着的漆雕玹，漆雕玹又何尝不是。

他也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还叫来了瑾辰。他这一年——好吧，确实还见过几次瑾辰，他的父亲，估计也都知道……

但是，他的父亲也不太会顾及他的面子，万一真干出点什么没有边界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漆雕玹这样想着，心中又懊恼又忐忑起来。

“‘无灭’的实机测试，是你做的？”漆雕将军终于发话。

漆雕将军应该是看过那堆报告了，瑾辰想了想也就没有再长篇大论，而是简单回答：“是的，我和我的小组队员们一起在XNHA-004-003行星、LHHA-008-002行星、砥石星进行了多环境多地形的实机测试。”

漆雕将军仍是板着脸，非常克制地点了点头，“不错。”

瑾辰以为自己听错了，漆雕将军竟然说了“不错”？哇哦，那这可是很高的评价了。不过瑾辰心知肚明，“无灭”的性能确实非常优越，真的配得上漆雕将军的“不错”二字。

“培训的方案也是你草拟的？”漆雕将军又问了一句。

瑾辰明白漆雕将军其实都知道，他就是给她个亲口领功的机会，这也是为了引出他之后的话头。漆雕将军对她还挺好？

“是的。这近七个月，课题组的邹文文、霍默等研究员和我一起，试验性地培训了十名‘无灭’的驾驶员，突触电信号吻合度能提升到85%以上，操纵精准度也有大幅度提升。不过，预备驾驶员还是需要满足选拔的标准的，也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