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漆雕玹没有马上回话, 瑾辰体贴地自问自答：“你那么优秀，肯定也有特优入伍资格的。你别担心。”

别担心吗……漆雕玹觉得在她身边，自己确实又平静了一些。

今天漆雕玹没有开车，两人坐上公交车。车厢里人不多，两人并肩坐在后排，落日余晖洒下，一片暖黄。

“漆雕玹，你是不是，嗯……不是很开心？”瑾辰略带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这句话也有些模糊的边界感，瑾辰想和他探讨情感层面的话题了吗？漆雕玹还在假正经着，心里有些小欣喜。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瑾辰瞥着他板着脸陷入沉默、略有些纠结的样子，当他是默认，却又嘴硬。老好人瑾辰惯会体谅别人，自己回了句：“没事没事，我懂。”

漆雕玹觉得她懂的和他实际的肯定有偏差，她怎么可能懂呢……不过，有她这话，好像也有些安慰。

看漆雕玹兴致不高、不愿搭话的模样，瑾辰知道自己踩雷了，应该终结这个话题。但她还是多嘴了一下，“我个人感觉你没有在学校里那样开心，虽然那时你也挺严肃冷漠——咳咳，我不是说你不好哈，只是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熟悉。不过经过联赛，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啊，我想说的就是——”

漆雕玹看着瑾辰瞥着别处、手忙脚乱地解释的样子，心中有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然后瑾辰转头直直望着他，那双深琥珀色的眸子凝着认真又执着的厚重。

“就是，我感觉，你好像，又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那深琥珀色愈发浓烈，他忽然想起沈叔从酒缸里舀起的那勺陈酿。醇厚剔透的黄酒，荡开洒金微光的涟漪，酒还未入口，香便足以醉人。

他曾经觉得瑾辰不解风情，不开窍。现在觉得其实她挺通透，只是，她刻意回避了某些方面。但是她也在摇摆，也有动摇。所以她不经意间，也会对他流露出那么一丝丝的，好感。

而那丝微光，就足够，让他，沉醉了。

联邦历300年7月1日。

盛装的大会堂，全校毕业典礼。

各个学院的毕业典礼已经开过了，该留念的照片也已经拍好了。

瑾辰坐在后台的时候，还被傅若雪搂着拍了几张照片。

“辰辰，你看，你穿着学位服多好看。”傅若雪艳色照人，开开心心给瑾辰展示着光脑上的照片。

瑾辰看着照片上自己那不自然的僵硬笑容，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老齐，老齐在哪里？要上台了，快快快！”穆子逸满场子跑来跑去，咋咋呼呼的。

“穆子，停下停下，人早候场去了啊。你这叫的是‘老漆’还是‘老齐’？”瑾辰摆摆手，召唤着穆子逸。

穆子逸一屁股硬生生挤在瑾辰和漆雕玹之间坐下。那可不，他可不敢触傅若雪的霉头挤她俩中间。当然还是漆雕玹好说话——因为他不说话。

“叫你们什么时候去体检？”穆子逸点开自己的光脑，“我是明天上午那批。”

穆子逸说的是入伍前的统一体检，项目很多，所以一般需要起码半天。

“我也是明天上午，”傅若雪顿了顿，“齐悯也是。”

“巧了，我也是。”瑾辰说完，几人就一起看向漆雕玹，他也点了点头。

“太好了！”穆子逸欢呼，“那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啊！哎，要不要约约其他人，反正明天周六。”

傅若雪一脸挪揄，“你就是想叫邵乐吧。”

穆子逸瞪圆了杏目，还嘴硬，“什，什么啊！我，也不是，不行。”

瑾辰看穆子逸这傻乎乎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漆雕玹默默望着瑾辰，他倒是听说了穆子逸英雄救美的故事，愈加觉得瑾辰是在刻意回避了，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小伙伴们一个个离开，上台。

最后剩下了瑾辰。

瑾辰不知道毕业典礼叫他们上台到底是要干什么，表彰大会她还能预先准备感言，这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她真又有点无措了。

“瑾辰，轮到你了。”

瑾辰起身跟随指引的老师前去候场，恰好看到漆雕玹离场的背影。

神神秘秘的，前两年她可都是在这听完漆雕玹说了什么的哦。这次怎么人都下台了，才叫她来。

主持人就瞥了一眼，经验丰富的瑾辰自觉走上台。

她这次眼神并不飘忽，而是极其认真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端坐的她的同学们。这些脸庞，有她陌生的，也有她熟悉的。

星际辽阔，从今以后，恐怕与大多数同学并不会再见。

但是，他们皆有同一个不可磨灭的标记——他们永远都是毕业于首都军校的一员。他们在各自军队或者其他机构的成就，都会和首都军校挂钩。

赞一句，首都军校毕业生确实优秀；还是讽一句，首都军校果然尽是些绣花枕头。

皆看他们的表现。

“瑾辰，单兵系转勘探系，每年均获得全A奖学金及一等及以上奖学金，曾获星辰奖学金。任学生辅导员期间，获得师生一致好评。作为总队科学官参与五校联赛，取得优异成绩。顶级学术期刊发表论文三篇，人类历史上人工合成宇宙射线第一人，拥有能源压缩结构专利三项，作为主要成员参与研发跨时代新型机甲。修完全部单兵系及勘探系课程，授予双学位学士学位。”

主持人前面说的都是陈词，但是说到最后一句，连台下的同学们都激动了起来。

双学位啊，首都军校从来没有过双学位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