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玹看瑾辰的反应，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她好似有些在意。哎……毕竟是李君慕……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太狭隘。

“他在指挥方队里，不过，着黑色军装。”漆雕玹继续说。

黑色！那可是拓荒军的军装的颜色！这可不就代表着，他最终竟然去的是拓荒军！

太，太难以置信，也太荒谬了吧。

瑾辰愈加皱紧了眉头。

“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漆雕玹状似无意，实则补刀。你看，李君慕连那么大的事情，都不和你说。

“我得问问他。”瑾辰边说边打开了光脑。

“我可能知道为什么。”漆雕玹语气还是那般平淡又冷静，瑾辰还是暂时停下了手下的动作，仔细听他说。

“你说过，拓荒军要新组建一支独立的师部，精英师部。”

瑾辰点点头。

“李君慕，是拓荒军招募的优秀指挥。当然，也是在李军长的推荐下。”

瑾辰心想，漆雕玹的意思是，李君慕加入拓荒军，其实也是李军长的授意……看来这拓荒军新师部的名额甚至还需要抢？

难道……瑾辰抬头看了漆雕玹一眼。难道，上头对这新舰队如此重视吗？连李军长都把宝压在上面了。

别人需要引荐，你不用，机会自己送到你手上。漆雕玹看着瑾辰，觉得不能说她好运气，只能说，似乎这像是传说中的玄之又玄的命运。瑾辰，实在太契合这个机缘了。

“啊！快看星网，快看！”旁边桌的大兵忽然叫嚷起来。

“新闻发布会，新闻发布会！”另个大兵也叫起来。

瑾辰刚想说什么，被一下子嘈杂起来的食堂的气氛打断。她只悄悄竖着耳朵开始偷听起大家的讨论。

漆雕玹默默打开光脑扫了一眼，就了然了。

“新闻发布会在说今天通过的新提案。”一个大兵在和别人解释。

“医疗改革提案、环境保护提案、地区监督提案……这些都没什么，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基因缺陷者的公民权益保障提案！”大兵声洪如钟，不过说实话，瑾辰感觉不出他是赞同还是否对。

“这些是什么意思？头痛，不想看这些条文。”一个小兵大概想起了被政治课支配的恐惧。

“保障基因缺陷者的生命权，就是说商业医疗保险啥的不得将基因缺陷者排除在外这种。保护基因缺陷者的隐私，也就是不能强制要求基因测序、也不得写入档案啥的。还有这条，现阶段会对基因缺陷综合征有一定的医疗保障上的倾斜，就是不能随随便便不接诊了，甚至联邦会包医疗费。”这个大兵倒是讲得头头是道。

怎么看，这都是个对基因缺陷者非常友好的提案。瑾辰想，那以后应该就会少许多在路边病死的可怜人吧。

那些大兵说旁的提案不重要，瑾辰却不这么认为。那么多提案合在一起，却是非常不一般的合力作用。譬如，缩紧地区自治，譬如，完善落后星教育，更譬如，慢慢淡化基因缺陷。

食堂环境还是有些嘈杂。

瑾辰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可以获取了，她就望着面前的漆雕玹。

像是趁乱，才能最终放心说出这句话——

“那么，你呢？”

漆雕玹，你决定了，要去哪一军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是拓荒军的新师部成就了瑾辰，还是瑾辰成就了拓荒军的新师部，谁说得清呢。

118、暗焰

瑾辰这次紧盯着漆雕玹, 没有错失一点点细节。

漆雕玹表情还是那般严肃，没有分毫的变化。不过他非常短暂地垂眸了一次，像是回避与思考。

瑾辰就明白了, 他恐怕还在犹豫。或者说，他还在尝试与他父亲角力，他还在尝试偏离他父亲给他预设的通衢大道。

可是, 现在看来, 有问题的那个, 反而变成了她。

她被越推越高，他们只说这是她应得的，这是她自己努力换来的。可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清醒, 她内心深处仍然觉得自己并无特别, 她还是自卑的。

即使是宇宙射线和能源压缩结构，也是邵康和她一起完成的。“无灭”也从来不是她一人的成就, 是靠邹文文、霍默, 是靠课题组那么多研究员废寝忘食才得以改装完成的。还有“昭昭之星”，她更加受之惭愧了,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资格将姓名与那些伟大的联邦建设者并列。

瑾辰几次路过食堂等处的宣传光屏，都瞥见过她与漆雕将军的那张合影。每见一次，她都觉得羞得慌。更不要说，甚至有些一起阅兵的大兵，还会认出她，用那种复杂的或许是艳羡、或许是崇敬的眼神看着她，甚至还会清晰地唤出她的名字。

花团锦簇的虚名盛况, 却像一盆盆冷水, 将她一次次浇了个透心凉。还好她没有沉沦, 而是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 她大概是个靶子，活靶子。

那她又怎么能，让漆雕玹站在她这样的活靶子身边呢？

夜半的星云大道，原本也是繁华的，今日却被清场。为了防止泄密，宽敞的八车道大道两侧还竖立了能量保护屏，防窥的那种。

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实地排演的机会。

完整的阅兵典礼有近两个小时，就算去除领导讲话、飞行器部队的展示、星舰军的视频，也有九十五分钟二十秒。是的，非常精确的数字。因为从步兵方阵到装备方阵，每一个方队的用时都是精确到秒的。

瑾辰会在最后的两分钟出场。漆雕玹和她分到一分钟，引力武器和宇宙射线分到一分钟。很多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