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系内通讯只用古老的数字化无线电移动通讯就足矣, 延迟其实很少了。

但是瑾辰知道，西区、南区星域有些星系的人觉得信号塔不够多，导致星网通讯有延迟, 西区、南区政府又觉得这太烧钱了, 就放权给商业通讯公司，让他们可以自己设立信号塔。

军方通讯和民用的其实是同一个通路, 只是并线分开, 加上有个前置优先级。瑾辰猜测军方大概也有专属的信号塔，这个自然不会公开。而每一艘星舰其实也是一台中微子信号塔, 这样就保证通讯绝对不会有延迟。

而瑾辰她们在行星上的时候，和星舰指挥方是通过短波通讯的。在这种距离，短波足矣。

“我看过北辰他生成的异兽异动的播散图，那个速度，我觉得光靠短波通讯是达不到的。我猜测可能有借助其他途径，譬如类中微子信号塔中继？”

“你的意思是，那个发生器可能是障眼法？”邵康眉头一皱。

“倒也不是……”瑾辰也想不好,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是觉得会不会甚至是把星舰作为了中继器？就像我们经常做的那样。”

邵康心中一惊, 他把住车把,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晃神出车祸。瑾辰啊瑾辰，真是一如既往的语出惊人啊。

“所以你才问通讯有没有受到干扰？”

“对啊，他们蹭了星舰通讯，肯定不想让我们发现对吧，那就会刻意干扰模糊掉那一段。”

邵康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他完全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

“也就是说，可能有内应……”

邵康觉得心中一凉，他忽然觉得好像就连联邦的盾牌和武器——联邦军队都不是那么可信了，危机四伏。

瑾辰却很淡定，她都见过向自己逃生舱开火的舰长了，这算什么，“是的。所以我想，他们不是直接就让砥石兽狂化，而是蛰伏了那么久，等边防军都到了，才开始干这事儿，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邵康想了会儿，开口：“似乎逻辑通畅，但是休眠状态信号不需要星舰中继吗？为什么黑袍人要让自己被你们发现？”

瑾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邵康肯定一下子就能看出破绽，“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不过我还是相信黑袍人被我们发现是个意外，是我们太厉害了，或者说运气太好了。内应应该来不及和黑袍人通讯，这样太容易被我们发现了。”

过了许久，久到瑾辰以为邵康已经跳过这个话题了，他们也都到了中城区了。

邵康说了最后几句话：“我觉得我们都关注错了重点，关键其实不在那个发生器上，那近似于意外——这点我赞同你。”

“有星舰这样量级的信号发生器，为什么还只盯着看这个小发生器呢？”

对啊！明明直接通过星舰发射狂化信号更方便。

“休眠状态，是谁发现的？并不是监控卫星发现的，而是例行巡查的第四军士兵们上报的。”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做手脚，甚至可能就是监守自盗。

“至于那个黑袍人，恐怕是为你而去的，瑾辰。到了，我们下车吧。”

邵康最后看了瑾辰一眼，镜片也没能滤掉他眸光中的那丝森然。

瑾辰一想那黑袍人蛊惑她的话语。

觉得邵康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那那个发生器，是假的吗？”瑾辰追问了一句。

两人并肩前行，瑾辰路上和若雪母亲霍夫人说过一声了，小区门卫便直接放行两人。

“也不尽然，可能是因为你，他们改变了原有的计划。想要一石二鸟，没想到，反而两件事都没做好。”邵康语带嘲讽，又恢复了瑾辰初见他时的样子。

瑾辰心想，我竟然有这种决定性的作用吗？

“既然留了把柄，我会好好榨干一切利用价值的。”邵康继续嘲讽。

这点瑾辰对邵康很有信心。邵康现在知道要去看星舰通讯信号了，应该会得到更多线索。

邵康施舍给瑾辰一个温和的眼神，“别担心，你的命大。”

瑾辰心中呵呵，怎么就不能说她点好，这邵康。不过她转念一想，邵康其实也是关心她呀，这便重重点了点头。

她有什么好怕的，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呗。

漆雕将军选了她作为利刃，似乎还真是没错。她都想叹一声妙了。

不过想到这点，她就又想到了漆雕玹。心中却又堵得慌了，闷闷的，将她思维震荡的解谜的兴奋一下子压了下去。

她长吁了一口气，想要将这郁气吐出。

却发现，很难。

“叹什么气啊，你能当好靶子也不错啊。他们越跳脚，我们才越能抓到他们。”

没想到邵康竟然那么细心地关注着她。瑾辰一懵，却也无从辩解。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漆雕玹吧。

她当然懂啊，她可有当靶子的自觉了。瑾辰于是也没回嘴，只当默认了。

“瑾辰，”邵康声音难得如此温和轻柔，“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不需要自责。”

瑾辰心中暖暖的，对邵康点点头。她明白的，她不是个纠结的人。她有遗憾，但是不至于自怨自艾。

瑾辰轻车熟路，带着邵康来到傅若雪家的小洋楼。

连邵康这种吝惜夸奖的人，都看着这栋小楼赞了一句“好精致”。

瑾辰笑着说：“你可得在霍伯母面前再说一遍。”

两人敲开雕花的白门，开门的竟然是欧欧。瑾辰看着欧欧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她都要忘了把欧欧留在了傅若雪家的事情了。

是了，她嫌带着欧欧回灰土星麻烦，还以灰土星灰太多怕欧欧吃灰为冠冕堂皇的理由，干脆把欧欧留在了傅若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