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绿不是呆板死板的惨绿，而是流转着光华的生命绿意。

所以邵康虽吓了一跳，但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威胁。

“这就是边境线。”瑾辰轻轻解释了一声。

星舰大概传输了某种特殊密钥，窗外划过了水波般的蓝紫能量波。

蓝紫与碧绿交汇的剎那，六边形的边境线最小构成成分开始颤抖，以同样的频率颤抖。

抖动中从六边形慢慢变成了完美的圆形，那是恍如明镜的圆，也是恍如故乡月的圆。

邵康似乎在那完美的圆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然后无数交迭的圆融合为一个巨大的整体，波动着的整体，一圈圈光华如涟漪漾开。

最后，这绿色越来越菲薄，从碧绿到淡绿，一点点变淡，乃至于消散为透明。

那其实是星舰引擎重新启动，一点点将这层膜顶得菲薄，就好像越吹越大的肥皂泡最终破裂。

但是无需担心，在星舰穿过边境线后，这六边形边境线又会自动回缩恢复原状。

邵康现在脑子里仍懵懵的，他知道这是多大能量级的角力，他觉得自己好似也参与了这场看起来温和寻常但实则危险重重的突破边境线过程。

他悬起的一口气终于吐出，但是放下忧虑后仔细回味，又觉得这景致实在是……

瑾辰默默看着身侧的邵康煞白的脸恢复血色、又陷入沉思、皱起的眉慢慢舒张，这才语声轻柔地问了句——

“如何？”

作者有话说：

民以食为天，食堂餐食是检验一个工作场所优质程度的最重要因素。

手动狗头、狗头、狗头。

166、溯源

“可还满意？”

邵康恐怕觉得自己心情大起大落有些丢人, 再平和了会儿后才有些感慨地回答瑾辰：“甚是壮观。”

瑾辰用一种略显夸张的语气继续说：“哦～你还满意，那就好。所以我说，你该来星舰上看看, 这样的景象可多着呢！”

邵康转头非常认真地凝视着瑾辰，那副金边眼镜后的狭长眼眸好似有漫空星光流淌，静谧如时光。

瑾辰没见过邵康这般认真的模样, 有些愣住了。

“瑾辰, 你叫我来, 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目睹这些吗？”

她不确定邵康是嘲讽还是认真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愣愣望着他。

“我终生难忘, 谢谢你。”

邵康笑了笑, 眼眸微眯，敛了光华, 显得真诚又含蓄。

这时瑾辰才终于确认, 她没干错事。

她从刚认识邵康起，就觉得他这般卓越的人不该被困在牢笼般冰冷、空无无人的实验室和故纸堆里。他应该去看这雄壮瑰奇、无边无际的璀璨星河。

他的带刺外壳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伪装, 内里却是温热柔软的一颗赤心。他将这般的柔软袒露给家人，但将刺痛之苦留给自己。

她懂的，他值得。

建邦三百周年阅兵典礼上可以宣扬已经破解了宇宙射线的秘密，但是真要去寻觅“第三次接触”的信号源头了，却是不能大肆宣传的。

谁也不能保证，同样的这个地方，会不会再接触一次宇宙射线。

危险性实在太大了。

不过好在邵康和瑾辰研制出了宇宙射线信号探测器, 这是切实的进步。按照邵康和瑾辰的模拟, 应该可以将预警时间从宇宙射线接触前约二十秒提前到近一分钟, 那就足够进行一次曲率加速了。

也就是说, 他们应该可以逃脱再一次接触。

正是因为有邵康和瑾辰上交的这份报告，人民议会常委会和军委会的高层们才会同意他们去外星域溯源的请求。

然而即便如此，上头也不容许这拓荒军第五师的三艘星舰一起冒险，他们的底线是一艘副舰。所以虽然三艘星舰一起出行，但是实际上“天问”主舰和“九歌”副舰只在靠近边境的参宿稀星带进行生物探测任务，只有“九章”副舰会去更远的天龙繁星带，官方对外名义是发现了一颗新的未知行星，要去全面勘探。

目前“九章”上的舰员们全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三艘星舰快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才会征求舰员们的意见。毕竟，这次行动还是有一定丧命的危险的。

当然为了保密起见，几个知情的中层并不会广而告之，而是各自徐徐图之，仔细挑选、招募合适的舰员，且不论是否志愿前往“那个地方”，都要签署保密协议。

至高教的“魁首”誓旦旦他们得父神之首肯可以操控“圣威雷霆”——宇宙射线，高层们认为这是威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联邦就必须如阅兵典礼上宣称的那般能控制宇宙射线，这也是瑾辰必解的局。

其实瑾辰心里明白，这是一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任务。如此声势浩大，一群人替她一起遮掩，她这次若不能挖掘出宇宙射线的更多信息，她会失去高层的支持，还想如这般出征一次也就几乎不可能了。

她必须证明她有用。

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瑾辰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和邵康一起泡在专属实验室里。

要不是这舱壁隔音效果好，估计隔壁轮机舱都能听见他们两人争执议论的声响了。

那真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

挑选同行科学官舰员的事情，瑾辰实在没工夫处理，全权委托给了赫尔曼。她只提了一个要求——不要选伊万、秦连三和泉鸢三人。

“查不到？怎么可能呢？你是根本没去查吧？”瑾辰有些烦，搁笔抱胸靠着椅背，微微皱眉望向对面的邵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