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欧说着“好的”在岔路口转了个向。

穆子逸快速回望了瑾辰一眼，然后刻意坠到队尾瑾辰身旁。

扭扭捏捏了半天，瑾辰才等到他开口。

“大，大师，方才，方才——我，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大点声，我没听清。”瑾辰的语气自然极了。

穆子逸不疑有他，略红着脸低着头又再重复了一遍。

瑾辰强忍着笑意，继续认真地问道：“方才，什么方才？方才怎么了？”

“方才，就是——”

穆子逸抬起皱皱巴巴的脸，看清瑾辰眼中那一丝狡黠，才恍然。

“大师！你！你！”

瑾辰轻轻笑了笑，拍拍穆子逸的背，“怎么，一口气顺不下去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忘了。”

穆子逸怀疑又忐忑地揣摩了半天瑾辰的神色，才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大师果然是最好的大师，呜呜呜。

这么多天了，瑾辰终于躺在了自己舱室的床上，竟感觉到了一些安逸。

她的舱室算不得大，只有简单的书桌工作区与床铺休息区之分；她的床也算不得大，只能容她一人摆出个大字。

但是不用打地铺，不用窝在蛋型休息舱内，就很好了，她就很满足了。

不过时间还早，瑾辰其实也睡不着，因此她难得懒散地瘫在床上看着手中的阅读板。

腕间光脑微微震动了一下。

瑾辰点开一看，是邵康发来的通讯，内容竟是——

瑾辰一骨碌坐起身来，捋了捋散到额前的乱发。

邵康说有要事相商，让她去他的宿舍舱一趟。

“要事”？能有什么要事呢？

瑾辰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今天傍晚发生的事，她冥冥之中觉得这“要事”恐怕和宇宙射线相关！

那当然得去啊！

瑾辰没怎么犹豫，起身从衣架上随便捞了军装外套披在睡衣外就出了门，赶去了隔壁的隔壁的邵康的房间。

这个时间点，生活区寝室外走道上并没有人，两人房间离得较近，瑾辰也忙着想着事儿没过多注意，她以为自己够小心了。

没想到，还是被某个人不小心看见了全过程。

“邵康！”

瑾辰压低声音，邵康一开门，她就迅速闪进了舱内。

邵康还在门前发愣，回头从上到下看了眼瑾辰，皱了皱眉。

关上门后，他却最终只叹了口气，“你来得倒是快。”

“那可不。”瑾辰主动坐在了唯一的那张桌前的唯一那张凳子上。

邵康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布局一般，一床一桌一椅，很是简单。没有多余的凳子了，邵康便只能坐在床尾。

瑾辰看邵康正襟危坐的严肃样子，也认真坐直了。

两人几乎膝盖碰膝盖。

“你别多想，”邵康握拳掩嘴轻咳了一声，脸庞染上不自然的潮红，“我叫你来是因为这事关非常高等级的机密。”

瑾辰根本也没想别的什么，只点点头。

“这里，比较，安全。”

瑾辰觉得邵康其实无需解释，她懂的，她的房间也一样，早就布置好了邵家特供的防窃听装置。

邵康絮絮叨叨了一番，才开始讲正事：“是机密，但是在我来之前，上面已经授予你知悉的资格了。之前的信号发生器报告也是一样。”

原来如此。她就说呢，邵康应该是保密意识很好的人，也是常接触保密事件的，怎么会就这样把机密分享给她。

看来，邵康在中央科学院那么多年，就宇宙射线这一块，比她知道的机密信息恐怕就多许多。

“当然，我确实认为，你该知道这些的。”邵康深深望了眼瑾辰，不能更诚挚了。

瑾辰也感慨万分，没有多言，仅用眼神表示了真切的对邵康的信任的感谢。

邵康双手交握摆在大腿上，长出了一口气，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瑾辰正了正颜色，全神贯注。

而她接下来听到的事情，将会影响她的一切认识。

“官方只说我们有三次宇宙射线的接触事件，但是实际上，恐怕这个数量有待斟酌。”

瑾辰眼皮一跳，她早就有这样的怀疑了，甚至她觉得自己都接触过一次！

“‘第三次接触’还是一定程度验证了检测宇宙射线的可能的——虽然没有我们研发出的宇宙射线信号检测仪精度高——而宇宙射线的威胁实在太大，所以联邦其实从‘第三次接触’后就开始在内星域各处慢慢排布检测仪了。”

“到联邦100年这个监测网络才基本部署完成，之后两百年间就检测到非常低剂量的宇宙射线五十三次。”

“什么？！”瑾辰惊呼出声，她是怀疑有，但是没想到次数能这么多！

“这还只是我们监测到的，剂量实在太低，恐怕跨越不用一个日地单位就会消耗殆尽了。”

也就是说可能还有数量不小的漏网之鱼……而低剂量又不会造成同那三次接触一般的急性死亡事件，慢性的基因缺陷综合征的死亡是很难引起重视的。

邵康打开自己的光脑将数据展示给瑾辰：“这五十三次的分布很奇怪，是类似正弦曲线的波动，也就是先增后降，然后近五十余年又开始增加。”

“还有一点，地域分布上也有些可注意的，”邵康调出了联邦星图，指了指，“瑾辰你看，中央星域和各个主星恒星系几乎没有检测到，而这些边缘区域较多。”

看起来红色的接触点确实大多分布在偏远星域，瑾辰放大那几个区域的星图到恒星系尺度，将结论又精确到多见在偏远星域的荒星，而且是打一枪换一炮，同一颗星几乎不会检测到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