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理皱起了眉，想装出一副疑惑惊讶的样子。

瑾辰真是担心他下一秒就食言，表示他从来没说过他知道些什么。那她估计会控制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了。

这毕竟是少有的能震惊她的事情。

“哦！这件事啊……”霍理扶了扶他的眼镜，“怎么说呢，我只能说我有一些猜测，具体是谁很抱歉我说不出来，但是他们一定非常优秀。我想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会以你为骄傲的。”

所以，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瑾辰满怀希望被一盆冷水浇灭，她该想到的，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拒绝了他，他便也含含糊糊特意隐瞒了某些事情。

瑾辰让自己冷静，她不能失态，不能认输。

“好。我理解您，您需要一个持续的诱饵，鱼儿不上钩一天，您也不会换。我说的没错吧。”

霍理这次又重新审视了她一番，未置可否，只敛了笑意，目光灼灼。

连同一阵营都不是，谁会那么好心呢？他之前的侃侃而谈，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目的罢了。

瑾辰理解，她能理解。

已经寻觅了那么多年了，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但是她并不会出卖自己的原则。

如果需要她叛变才能得知她希冀的那个谜底的话，她绝对不会同意，她宁可用更多的时间更微薄的可能，依靠自己来寻找到那个答案。

她不需要这样的捷径。

她不需要这样的希望。

“好了，和你谈话很愉快。所以，我最后可以再和你多说一点。我在至高教待了很久，但是始终没能接触到更高一层的人，就好像最高的指挥是虚无缥缈的一般。那个‘魁首’我没有见过，当然我没有见过的至高教的人太多了。至高教的组织结构决定了即便是我，也无法接触到其他中层管理者。”

“所以我只能交出那些人的信息，至于那些据点，都是我曾经送货去过的地方。不过你放心，那些货不是那仿真机器人那种水平的，顶多就是你见过的那所谓‘机械反叛军’水平的，我都留有后路，而且，你应对的也非常好，这些都不足为患。”

果然，建邦三百周年阅兵仪式前夜的那次伪装成机械反叛军的事件的那些家用机器人就是他的手笔，这确实是至高教的一次行动——被瑾辰他们成功截断的行动。

他竟然连这都知道吗？瑾辰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在我眼中的至高教，并不是什么不可打败的组织，相反，漏洞百出。我个人观点，这样的组织结构和中层人员之下，至高教不可能做到现在这样的规模。”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霍理话说到最后，瞥了眼瑾辰。

瑾辰明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他接触到的至高教可能并不是全部，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支持。当然，也有可能存在他所说的“视角的差异”，但是这不失为一个线索。

“就这样吧。瑾辰，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会的。”

霍理是对着空气说的这句话，说完他就起身离开，利落极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没有留下一丝多余的牵挂。

瑾辰默默坐着，再细细回味了一番。

烟火缭绕、热闹喧嚣的夜市，空气中浓郁的食物芬芳，可是这一切忽然都变得那么遥远。

恍如隔世。

她好像能看到一张巨幕缓缓展开，将所有一切都裹挟其中，将所有一切都笼罩进了无尽的黑暗。

她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有什么一直在蔓延，在下水沟中，在风暴的云中，在月光下，在夜色中，在每一处阴暗的角落，和每一处茂密的雨林。

联邦是一头蛰伏三百年的巨兽，很庞大，又过于庞大。在那些边缘的角落，那些被遗忘的角落，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在腐败了……

她不可能忘记，至高教的那个“天谴日”预言宣告的一年之期，快要到了。

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们这般大动干戈到底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瑾辰原本以为自己明白了些什么的，可是她现在又不确定了。她感觉自己知道了很多别人不得而知的内幕，她掌握了许多第一手资料。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确定了。

到底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她坚信的事情，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联邦或许确实是需要变革的，瑾辰这样想。

但是，她还是觉得，绝对不应该以血腥暴力的形式来达成。

玉议长大刀阔斧的改革短时间内可能无法迅速看到成效，但是这不是说明他失败了。别有用心之人歪曲事实真相，是为达成自己的企图。

她在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有好多势力在蠢蠢欲动。

她终于睁开了眼，望向了远方。

作者有话说：

本章涉及了许多前情，譬如伪装机械反叛军的事情在第115-119章，与沈云横的政治讨论可见第89、92章等。

可以看到，本卷开始就会更多地聚焦到这个“乱局”本身了，主要就是各种揭秘的过程啦～前头埋的伏笔们都会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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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军长的面子

瑾辰提着伦敦女王饼慢悠悠回了下榻的依莱花酒店, 他们特意挑了家不是惠灵顿集团旗下的酒店。

她远远就看见有一个修长的身影坐在他们几人的套房之间的小会客厅中，那严肃的样子就好像这是军委大楼的会议室一般。

瑾辰的心情算不上很好，她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才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