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孟空一鼓作气，没给自己留余地。

“……”方远舟怕是被拥吻吻坏了脑子，思维根本跟不上对方的节奏，“男朋友？”

他呆愣半天，任由男朋友三个字在脑子里回响了千八百遍，跟卡壳了似的。

“你，你，你……”方远舟结巴起来，原本被热吻吻红了的脸更红了，“你是什么意思？”

之前拒绝他拒绝得那么干脆，怎么可能又接受他接受得这么痛快？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一向倒霉的自己居然也会有美梦成真的这一天。

孟空观察着方远舟的脸色，心知肚明自己这番话对对方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他很干脆，并深入解释：“字面意思。男朋友，非男性朋友，相爱的那种。”

从小到大，方远舟像大多数人一样被教育“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不存在的”，所以此刻他的不敢置信也情有可原。

然后，他就跟电脑被重启了一样，猛然想起刚才孟空没说完的那半截话。

方远舟：“你以为我出事了？在那个大桥事故中？”

在得到孟空肯定的回答后，方远舟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理解目前的状况了。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大桥塌方事故。”方远舟觉得自己有责任解释清楚，“所以，你没必要为我悲伤，更不必为我冲动，也……不必为难自己。”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方远舟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低落下来。

为难自己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

孟空到此时才明白“狼来了”故事的奥义。

以前他说谎骗方远舟自己不喜欢他，现在他表明心迹对方却根本不相信。

回旋镖，自作孽……反正怨不得别人。

但此刻两人坐在这破旧楼道的地上，方爷爷随时可能会出门路过，这栋楼的邻居也随时会上下楼出现，属实不是说体己知心话的好时机。

孟空捏完方远舟的小腿，又轻轻拍了两下：“腿还麻吗？能站了吗？”

方远舟被孟空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享受对方的按摩服务，顿时摇头：“不，不麻了，能站。”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方远舟扶着墙，不太灵活地站了起来。

孟空身体素质好一些，也一骨碌站了起来。

他朝方远舟笑笑：“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方远舟本来打算哭够了，发泄够了，就回家的。

但半路被孟空这个程咬金截胡，给他兜头砸下“男朋友”这三个大字，砸得他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他当然要问清楚。

“我们去哪儿？”

孟空想了想：“回302吧，那儿清静！”

烂基因和坏基因

一路上，赵小宁眼观鼻、鼻观心，以打工人超高的自觉，尽量把自己这个大电灯泡的亮度调到最低，给老板谈情说爱让路。

只可惜，孟少和小方一路没有吱声，白白浪费了他这一番好意。

看来，还是他这个电灯泡的瓦数太大，哪怕调到最低也足以亮瞎眼。

所以，一把两人送到酒店，他就一脚油门，麻溜地走了。

刷开302的房门，方远舟跟着孟空走了进去。

他后脚刚进门，前脚孟空就转了过来，房门也在闭门器的作用下，“砰”一声自动关上了。

方远舟见孟空往自己跟前逼近，以为他又要做什么，脸瞬间就滚烫起来。

谁知道孟空忽然停住了，表情有些严肃。

这倒出乎方远舟的意料。

“之前我说，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孟空旧话重提，“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方远舟心漏跳了一拍。

这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如果他真的不答应呢？

孟空见方远舟脸色红了又白，不绕弯子吓他了。

“在你回答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如果你能接受，你就答应，如果不能接受，那我们就还是回到从前那样，我不会为难你。”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方远舟却莫名觉得胆战心惊。

就好像这个前提不是一个好事情。

果然，孟空接下来的话让方远舟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我基因不好。”孟空起了个话头，又咂摸着这样说怪怪的，就拿出手机调出何医生给他发的那份基因检测报告的电子版，递了过去。

方远舟接过来，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挤挤挨挨一大堆文字，还充斥着很多医学专用术语，实在没怎么看懂。

但是当他翻到第二页，有几个字眼他终于看懂了。

“肠癌、家族遗传性”夹在一堆医学术语中，分外扎眼。

他忽然明白过来孟空是什么意思，骤然抬头：“你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的？”

“对。”孟空说，“我外公还有我妈都是这个病去世的，医生说我也有概率，不过我后面也和医生确认了，有概率，但也有手段预防。”

他没有再提其他。

但方远舟这回是彻底懂了。

他懂孟空为什么会拒绝他，也懂孟空为什么又改了主意，更懂孟空为什么最后还要他在知道这个前提后再做决定。

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孟空对他的尊重和爱护。

这个一贯被人捧在手心、什么也不怕的的大少爷，却在感情中小心翼翼、辗转反侧、反复思量，生怕给他方远舟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现在，他终于伸出了手，但还带着犹豫和迟疑。

其实，孟空始终不明白一个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