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流放,世子妃种出北大仓(617)
然而拙劣的计谋未能得成,反而被嫡母拿捏住了把柄。
桑枝夏深深吸气:“桑夫人以我母亲的性命要挟,迫使我听话顺从。”
“说起来……”
“当初还多亏了我弟弟哭闹了一场,不然你大概都见不着我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儿。”
桑枝夏出嫁那日到处都乱糟糟闹哄哄的。
谢姨娘被罚晕死过去关进了柴房,桑枝夏的身边全是桑夫人留下的好手看管,为的就是防止她自尽。
桑枝夏以泪洗面熬至天明,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被送进比冰窖暖不了几分的喜房中的是两碗药。
一碗是软筋散。
一碗是要命的毒。
桑大将军高瞻远瞩,还事先察觉到了风声不对。
徐家鼎盛时,与之结为姻亲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儿,这样的好事儿轮不到桑枝夏。
可徐家一旦落败,嫁入徐家的女儿就会成为桑家的累赘,无人想见这样的累赘活着。
所以打从一开始决定让桑枝夏上花轿,这些人就打定了不让桑枝夏活过新婚夜的念头。
只要桑枝夏死在了新婚的头一晚,不管徐家接下来的境况如何,桑家都可以名正言顺地甩脱争议,完美避开这一波风浪。
喜房内桑枝夏刚被人捏着下巴灌进了第一碗软筋散,正呛得生来死去不知今夕何夕,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就看到五岁的弟弟冲了进来。
桑延佑冲进来打翻了婆子手中的毒。
精致的描金小碗在地上翻滚出了大片不祥的黑色,桑延佑疯了似的冲着扑过来的丫鬟婆子死命撕咬:“姐姐不喝!”
“姐姐喝了会死的!”
喜房内瞬间混乱不堪,谁也不知道那么丁点儿大的娃娃是哪儿来的力气大闹。
这些人上蹿下跳忙着去抓桑延佑的时候,徐家接亲的队伍到了。
再熬一碗显然是来不及了,桑夫人来不及多做打算,只能凑在桑枝夏的耳边咬牙警告了几句,走的时候还抓走了不断踢打哭闹的桑延佑。
桑枝夏一开始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这些混乱了。
毕竟她一睁眼就是被徐璈反手摔了一脸休书,接下来混乱且艰苦到险些活不下去的流放路太过印象深刻,原主经历的这些细节其实已经回忆不清了。
但桑枝夏没想到自己此时再回头去想,居然历历在目全都记得。
桑枝夏心口像堵了一坨浸水棉花似的沉甸甸地压着,反复吸气后才哑着嗓子说:“我不知道此后我娘和弟弟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的确是被流放到了西北,初到这里的日子是不好过。
万幸盲婚哑嫁也得了个体贴的好丈夫,家中虽有波折,至今也算和睦。
可谢姨娘和弟弟呢?
她被流放出西北之时,谢姨娘病重,弟弟被带走不知去向。
后来她看不见的那些日子,这对母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不定是刚在京都桑家缓过一口气,谢姨娘又马不停蹄地担心起了远在西北的女儿。
从第一次送到的衣裳碎银,再到后来每隔着半年就要送到的各种东西,每一次不管送的是什么,都一定还附有一袋碎银。
那些东西细究起来其实不值钱。
可无人知道,为了那些能千里迢迢送到女儿手中的琐碎的银两,谢姨娘举着针线熬了多少日夜。
桑枝夏每收到一次,看到那些一看十两一个的碎银子,心口就会漏出一个破风的大洞。
可她所有的牵挂都无从宣泄,只能跟玩儿似的和谢姨娘搞你来我往的游戏,争取下一次送回去的银子更多。
有意思的是不管她送回去多少,下一次还是会被送回她的手中,甚至比送出去的更多。
徐璈听着这些往事,眼底暗色反复掀起涟漪,深深吸气把冲至心口的戾气强行压制回去,竭力换作缓和的语调说:“你之前不曾说起过这些细节。”
桑枝夏跟他大致提起过桑家的事儿,可每次都只说个囫囵。
徐璈怕她想起不开心的事儿不敢多嘴,不曾想其中竟是还有这样的周折。
桑枝夏苦笑低头:“主要是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娘在家中的日子过得艰难,还总是报喜不报忧,不管问什么都通篇说好。”
“没真的见到人之前,说什么也都是虚的。”
“不过徐璈……”
“嗯?”
徐璈把桑枝夏肩上滑落的披风往上提了一截,低头轻轻地说:“枝枝?”
桑枝夏笑起来牵住他的手,用只有徐璈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能记得我说过的话,暗中照拂他们,我很开心。”
是真的很开心。
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被徐璈悄悄地放在心上。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徐璈暗中铺好了远离京都的路,以一种桑枝夏绝对想不到方式把人接了出来。
背井离乡被迫在此安家又怎么了?
一家人都在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家。
第489章 小崽子,叫姐夫
天边的日头逐渐落向西处,黄昏落下,官道上隐隐出现了一辆马车,正在朝着城内迅速赶来。
打马护卫在前的宋六眼尖,远远地看到徐璈和桑枝夏立马挥鞭上前,不等马蹄从半空落下,就利落地落在地上恭声说:“少主,东家。”
“谢夫人和小少爷都在车上了,二人皆安全无忧,只是……”
“姐姐!”
“是姐姐!”
小娃娃耐不住急切先一步掀起了车帘,看到往前走了几步的桑枝夏,立马激动地扯开了嗓子:“娘,姐姐来接我们了!”
一路惶然了不知多久的谢姨娘仓促往外探头,看清来人视线当即就被泪水模糊:“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