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流放,世子妃种出北大仓(957)
可这次……
画扇用指甲盖都猜得到,这两位小爷指定是要恼了。
桑枝夏心情复杂:“不这样不行,他们在这儿我不放心。”
“恼就恼吧,到时候再慢慢哄。”
俩傻小子,还能有哄不好的?
桑枝夏想起在滁州的徐嫣然,当即说:“记得给滁州那边传信,无论听到这边出了什么事儿,都不可妄动。”
“特别是齐老和嫣然,一定要在滁州好好待着,在我回去之前,最好是连滁州城都不要出,南边更是一步也不许来!”
画扇赶紧点头说好。
薛柳看桑枝夏的心情似乎不佳,故意举起自己手里的空碗说:“东家,您快尝尝吧。”
“都说这粥是特意给您熬的,我这转眼都喝下去一碗了,还吃了个烧饼,您再这么端着碗不动,一会儿说不定就没了哈。”
桑枝夏哭笑不得嗐了一声:“馋了你就多吃,不够再叫人补。”
“都到这儿了,还能让你饿肚子不成?”
暂时避开风雨的间隙,在大雨中奔波了一天的人,都忍着疲惫和惊慌在风吹雨砸中抓紧填饱肚子。
可也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南渡口那边就再度传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渡口上方的最后一个台阶彻底被淹了。
南渡口上的台阶,就像是阎王爷手中示警的招魂幡,步步惊人。
当年遭过难的人都知道,一旦江水彻底漫过台阶,再冲上岸就是一场满城哭嚎的灾难。
桑枝夏手中的瓷勺咣当一下撞在碗口,皱眉说:“渡口那边的人没事儿吧?”
“事先有了防范,人都隔得远故而无碍,只是外头的雨眼瞧着是越来越大了。林首领让我赶着来问问您的意思,咱们商行在渡口的粮仓倒是撤得差不多了,可别人家的没有。”
“现在不少人都怕渡口那边被淹了自家的家当,男人都忙着在城里凿水渠赚范家给的赏钱,许多妇孺纷纷摸黑赶着过去抢收东西。”
“人实在是太多了,水还在持续上涨,渡口上咱们的人都在忙着装沙扛沙袋,实在是空不出多的人来看管,这样下去只怕是要出事儿啊!”
渡口所占面积广阔,除了一些有名有姓的大商户坐落了船只产业,还有许多当地的人在那里求生。
可能只是一个小摊,也可能是耗尽全家心血拼凑起的一个小铺子。
不管做的是什么买卖,那都是全家人的活路。
之前大多数人还抱着侥幸心,觉得雨再怎么瓢泼也淹不到岸上,一时疏忽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天黑雨大,水势不断暴涨。
这种情况下渡口上本来就混乱不堪,再多了许多自身孱弱的妇孺老幼掺和进去,直接就要大乱。
桑枝夏咣一声放下吃了一半的粥碗,摁住要起身的薛柳说:“你在这边镇着。”
“东家,我……”
“你脚上的伤口不浅,雨水里不干净,贸然泡了可能会多出麻烦。”
桑枝夏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去渡口,你和何灿盯着城里。”
“另外立马派人给桂盛和范世成传话,让他们今晚都警醒着些别睡太实了,派人去东城查看积水的情况,若有不对立即把东城的人全部移走!”
东城是南允城中一个相当特殊的区域。
与南城的繁荣富贵不同,东城处在南允城的最低处,是一个照着目前的雨势继续下去,不管渡口是不是堵得住,光是城内的积水就能第一个淹到房顶的地方。
房屋低矮鱼鳞似的紧挨着,往往一间小屋里就住着一家七八口人,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而且住在这里的人都很麻烦。
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是些毫无家底的贫苦人家。
桑枝夏白日里就安排人去了一趟,得到的回答不容乐观,而且东城的人还不愿意离开。
面对这么一群完全无法讲道的浑人,去查看情况的人说得口水都干了,愣是没说得动任何一个。
薛柳皱眉说:“东家,桂家的人白天去的时候,是被一群老太太拿着扫帚打出来的。”
桑枝夏:“……”
第756章 咱们过去是镇场子的!
桑枝夏穿蓑衣的动作一顿,意外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
“可能是觉得丢人吧?”
薛柳很不确定地说:“毕竟以桂家在南允的体面,有生之年大概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挥扫帚的?”
桂家的家仆从前出去也都是横着走的。
谁承想今日能拼死挨了一顿唾沫和扫帚?
对上桑枝夏无言以对的表情,薛柳苦笑道:“东城的人说去劝他们离开的人说的都是诅咒,那些屋子就是自己的根,死也不愿走出半步。”
“就算是死,那也要一家老小整整齐齐地死在自己家,不去外头当孤魂野鬼。”
桂家派去的人好说歹说,就差没许诺另给他们划地重新盖房子了。
可就算是这样,这些人还是不肯走。
再说就要挨打。
薛柳面露悻悻:“那些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在渡口码头上抵着男人扛货干活儿的狠人,上了年纪也彪得很。”
“我听说桂家去的人跑得快倒是还好,范家主派去的一个老者腿脚不利索,被从人堆里拽出来的时候,被揍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是被抬着跑的。”
桑枝夏面无表情地抽了口气:“这么猛?”
“水都要灌进家里了,就没有一个想逃的?”
薛柳叹道:“心里没有不怕的,但穷苦惯了的人不怕与天争,更多的是怕大水一冲重新一无所有。”
死守着那一屋半房,就算是怀里只揣着三文钱半块馒头,那也是在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