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瑢真想称赞一声聪明,不过,他忍住了。
“那种宫廷禁药有什么特征吗?如何辨别呢?”周元瑢问道。他记得那种药是无色无味的,可惜了。
“那种药是无色无味的,”董方规道,“但是兑水放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散发出恶臭,像是臭鸡蛋的味道,臭味会越来越浓。”
“找到了!”有人从正堂里出来,高呼着。
众人纷纷散开条路,捂住鼻子。
周元瑢和董方规向正堂大门前看去,只见两名太医从正堂里出来,其中一名太医端着一个托盘,中间放着一条擦桌布,此时,那条擦桌布上正飘出呛人的臭味。
董方规看着那条擦桌布,惊奇道:“这、这不会是你那条擦桌布吧?”
他回过头,看向周元瑢,周元瑢也努力配合了一个惊奇的表情。
很快,太医院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虞上卿把周元瑢叫到单独的房间里,问他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董衡在旁边黑着脸坐着,听到虞上卿这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这能怪周少监吗?周少监平步青云,当然会引来许多人的嫉妒,但是,谁这么恶毒,竟然在周少监茶杯中下药?这周少监怎么会知道!”
“董衡,你不要激动。”虞上卿安抚道,“我也知道,周少监现在太过显眼了,可能会招致一些猜忌,这当然不能怪周少监。”
周元瑢惊讶道:“真的是在我茶杯中下的药?”
虞上卿叹了口气,对周元瑢讲出太医们的鉴定结果,周元瑢用来擦茶水的那块布,上面浸透了毒药,还好周元瑢用完擦桌布之后洗了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可怕,我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周元瑢继续表演,一个被下毒者在知道下毒事件之后,恰到好处的惊慌和乱猜,“如果说仇敌的话,我应该只得罪过一个人。”
“谁?”虞上卿和董衡都看过来。
“宋玉理。”
这个回答真是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董衡拍了一下大腿,道:“那能叫你得罪了他吗,分明是他想让你在少府寺待不下去。”
说着,董衡向虞上卿一撇嘴,你看,周元瑢根本就没有得罪过谁嘛,从周元瑢这边找,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宋玉理应该是进不来少府寺的,昨天没有人见到他。”虞上卿道。
这时,一个声音从门边传来:“我怀疑是那个戴席帽的怪人!”
董衡回头一看:“董方规,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昨天中午,我和周少监一直在一起,他经历的我都经历了。我怀疑那个赵三,不是没有证据。”
虞上卿道:“方规啊,你有什么证据?”
董方规走上前,拍了拍周元瑢的肩膀,让他不要担心,继而说道:“昨天和我周少监一起出去吃饭,这时候,那个赵三出现了,就在我们出去时,他正好进入正堂,我还跟周少监说,这个怪人,怎么偏偏在我们将作监的大项目批复之后才出现,是不是想趁机吃白食。”
董衡皱眉:“董中丞,不要乱说。”
“我只是照实说罢了,”董方规不忿道,“这是我看到的,后来我们就出去吃饭了,大约吃了不到半个时辰,我们返回时,就听到正堂里有人喊叫,说有耗子,进来就看到周少监的茶杯打翻了。”
“这些我们也知道,证据呢?”董衡问道。
“证据就是——吴少监看见那个赵三在周元瑢桌子旁边转悠,转了一会就出去了,根本没碰别人的茶杯。”董方规说道。
“什么?”董衡诧异,竟然真的有目击证人。
董方规也是事后想起来,吴少监当时似乎来阴阳怪气周元瑢,说什么耗子喝过了他茶杯里的水,让他把擦桌布扔了,他便想着,董衡说不定中午一直在将作监大堂里呆着,可以问问他,没想到真问出来证据了。
“叫吴少监来。”虞上卿的表情严肃起来,“一问便知。”
董衡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他看向周元瑢,眉眼间流露出担心。
半炷香的时间后,吴少监将他所见都说了出来。
就是赵三在周元瑢茶杯里下毒!
虞上卿和董衡举行紧急闭门会议,两人大大地争执了一番。
原因就在于,那赵三不是普通的录事,他的举荐人是大皇子,他下的毒也不是普通的毒,是宫廷禁药,可想而知,是谁让他下毒的。
而周元瑢的举荐人是二皇子,二皇子和大皇子不对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周元瑢又大出风头,给二皇子长了脸,大皇子会不满也是意料中事。
只是,虞上卿和董衡都没想到,大皇子竟然会采用这么下作的招数。
两人的分歧点主要产生在如何处理这件事上。
董衡提议,直接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奏明皇上,请大理寺彻查。
虞上卿则认为,这样可能会引起皇上不快,不如问一问杨太师的意见,杨太师一向善于揣摩圣意,让他拿主意一定是稳妥的。
董衡不满:“虞上卿,这件事可是歹毒至极,有人要置周少监于死地,如果杨太师的意思是压下来,难道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虞上卿叹气道:“好歹少府寺现在最大的工程,是杨太师挂名监督着,我们越过杨太师直接禀报皇上,也不是很妥当,所以我想,还是禀报一声的好,现在杨太师不是还不知道嘛,你怎么知道他就会压下来呢?”
董衡说不过虞上卿,最终决定把这件事先告知杨太师。
杨太师听到这个消息后,既没有说不让上报,也没有说支持上报,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还回过头来责备虞上卿,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