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魏玄极是个古代人这件事吧,古代人表白的时候,应该不会说“我喜欢你”这种话吧,周元瑢记得,在他表妹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他们表白的时候都是说什么“我心悦你”。
没错了,只有现代人才用“喜欢”来表达想要跟对方发展恋爱关系,古代人的“喜欢”,可能就是小人之交甜如醴那种意思。
周元瑢差点就把自己骗过了。
马车一晃,停在周宅门前,周元瑢正待下车,魏玄极先起来掀起车帘,一手挡在车门顶上,一手扶在周元瑢背后。
周元瑢立刻回想起魏玄极抱着他回寝殿的景象。
一般的小人之交甜如醴,也不会腻到这种程度吧??
周元瑢的耳朵背后再度冒出热气,他慌忙站起来,没防备撞在车顶上,正好在魏玄极的手掌上缓冲了一下。
周元瑢下意识转过头,向魏玄极道谢,而后看也不敢多看一眼,从车上溜了下去,紧走几步,返回家中。
周宅大门没落门栓,就是为了给周元瑢留门,周元瑢推开门,闪身进去。
他往院子里走了两步,月光将前院照的一片澄明,夜色很美,窗户上亮着柔和的灯光。
周元瑢停住脚步,站了片刻,安安静静的夜里,只有几声断续的虫鸣。
街道上的马车还没走,没有听到马蹄和车轮的声音,他在门前干什么呢?
周元瑢突然心痒难耐,一定要知道魏玄极此刻在干什么,一股冲动让他回过身,从门缝中向外望去。
魏玄极披着一件灰白色的狐裘披风,护着肩膀受伤处,他还站在马车前,似乎在看着街边的小摊发呆。
周元瑢看到他发呆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奇怪,有什么好笑。
他是变态吗,把人家撂在外面,也不道别就跑了,完后进了院子又偷窥人家?!
“元瑢?”忽然间,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趴在门上干什么,为什么不进来?”
周元瑢吓得差点把门推开,他赶忙拽过门栓,作为掩饰:“爹,我在拴门。”
“嗯……”周泰知道周元瑢为人沉稳,做事靠谱,因此也没有怀疑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周元瑢把门拴上,转过身,两手合在背后,拽着门栓,强作无事地说道:“去了一趟武王府。”
“这我知道,今天是二皇子的封王大典,是件喜事,他叫你去,是看重你,你应该去的。只不过,我听说武王殿下今日遇刺,是怎么回事?”
周元瑢便将第一手消息给周泰讲了一遍。
“竟然是这样,大皇子竟然会做出这等里通外族的卑鄙事。”周泰脸上露出极尽不屑的表情,他原来当过大将军,最恨的就是和外族勾结的人,他们在前线出生入死,用性命保家卫国,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却在他们背后偷偷搞事情,把他们用性命换回来的胜利果实,轻飘飘便拱手让人。
“是啊,如今大皇子多半要倒台了,朝中局势也将有很大变化。”周元瑢说道。
“嗯,确实。”周泰捋了捋胡须,忽然又道,“可我怎么还听说,武王殿下负伤,早早就结束了接待,只留下了一个相好的,说是为了他才急着出宫入府,你知道这回事吗?”
周元瑢如芒在背,冷汗已经顺着脊梁骨哗哗往下流了,就说这种事传出去以后,一定会越来越离谱,如果不及时澄清,到时候什么话都能传得出来,而且这种消息传的比国家的政令还快,一夜之间,满京城的大小官员、平民百姓、街坊邻居全都能津津有味地唠上几句。
现在澄清是来不及了,周元瑢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否认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
“啊,我不知道啊,我也就是和其他人一样,把武王殿下送回府,在堂下吃了个便饭,这就出来了,”周元瑢开始瞎编,“之所以回来的这么晚,是因为少府寺有点活儿还没做完,我又去了一趟西华门,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哦。”周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应了一声。
他其实也就随口问一句,毕竟他不是那种对别人私生活津津乐道的人,没想到周元瑢却回答的这么详尽,他也只好站着听完。
现在听完了,可以交代他刚才就想说的那句话了:
“元琦还没回来,门栓不着急上。”
“啊……这样。”周元瑢握紧了门栓,“我来打开吧,爹你不用管了,我来就行。”
周泰见状,点了点头,掉转身,往中门走去。
周元瑢轻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门栓取下,挂在一边门上,顺便又往外看了一眼。
不知什么时候,魏玄极已经走了。
周元瑢这才放下心,步履轻快地往自己卧房走,不管怎么说,今天的收获都是很大的,他马上就要去和他的小皇子倾吐一番。
正在这时,院门“嘭”的一声弹开,有人欢快地从外面撒欢进来,一边小跑一边嚷道:“爹,你猜怎么着,我刚才回来,在路口碰见武王殿下了,他是专程送小弟回来的,小弟特有面子!我就说小弟能成大事,果然如此,我们老周家光耀门楣,就靠小弟了!”
周元琦的大嗓门喊得满院震动,周元瑢毫不怀疑,周泰一定听到了。
周泰的背影停滞片刻,在周元瑢眼中,就像停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接着,他抬脚向后院走去,速度比先前还快了一倍。
“爹、爹,你怎么还走了,不是,我跟您说话呢!”周元琦急忙叫道,奈何周泰去意已决,在周元琦委屈的大嗓门中,周泰的身影消失在中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