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191)+番外
“言尽于此,有些东西该禁。”谢漆看天色已经逐渐晚下来,便不再多说,拧完最后一遍毛巾,擦过方贝贝鬓边的冷汗,“你先把这残躯养好,主子是你自己的,该怎么守跟管是你自己的事。多余的,我随时在天泽宫等你联系我。”
谢漆放下东西,起身时拽过高沅拉他起来,冷道:“小疯子,你好自为之。”
高沅身体一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眶又迅速通红了。
*
当此时,东区一处破草屋里,神医和他的小徒弟正忙碌地交替按着病床上的枯瘦师弟。
“师父!师叔身上的青斑更大块了!”小徒弟奋力按着不停挥舞着双手的中年人,大冷天里浑身是汗。
神医飞快地倒完药端进来:“小崽子!你按紧他抱起来,我灌他一碗再说!”
小徒弟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半抱起那中年人,一手抓紧他枯瘦干瘪的两手,一手捏开他的牙关,神医赶紧过来,稳准利落地把药给他灌了进去。
一碗药下去,一炷香后,一直挣扎着的中年人便安静了下来,目光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神医跟徒弟安静地等着他下一轮发作,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他眼睛清澈,嘴角扬起少年人般的微笑,转头对着病床旁边桌上的一盆枯萎绿植含情脉脉地说话:“师妹啊,我给你备了一份及笄礼……”
神医把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捏着嗓子颤道:“死鬼,我在这呢!”
中年人恍然大悟,歉意地朝他笑着继续说话。
神医眼眶酸胀,一边听着他讲的话,一边在手册上记录着。
【脑生幻像,误为重回当年】
中年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神医边写边捏着嗓子问他:“二师兄,咱们采完花草便回去找大师哥吧,他一定炖好了人参鸡腿汤等我们喝哩。”
中年人笑了起来:“师妹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们谷中大弟子便是我啊,哪来的大师哥呢!”
神医的炭笔停顿,抬头来看结伴了四十年之久的师弟,安静了半天后,平声静气地把自己的姓名跟年龄报出来,问他认不认识。
枯瘦的中年人一脸毫不作假的迷茫:“这是谁人?”
神医沉住气,挑拣了他们少年时一起学医跟闯荡江湖的一些趣事来问他,说到与师妹的,他对得上,说到他们三人行的,中年人怎么也想不起彼时神医的位置。
好像神医不曾在他的生命当中出现过一样。
神医用炭笔潦草地记下了新的病状。
【记忆缺失,彻底忘却故人,故人为我】
中年人并没有把遗忘的大师哥放在心上,害羞地笑着继续和他的师妹说起话来。
但他的言语并不像是对话,而像是他在捋出自己的记忆,对着师妹的幻影,总结他们走过的一生。
他们游历的路途上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风景,其中包括了两年的研究烟草之旅。神医认真地听着,根据他的记忆不停地记叙。
【原烟之地恐影响怀胎四月以下之妇,恐致使小产】
【小产者为师妹】
神医听着言语记载了四页,中年人便又陷入了其他的病状发作当中,浑身痉挛不止,大喊大叫起来。
小徒弟熟练地掏出一卷麻绳来把他的双手捆住,制止了这位师叔无休止的自残。
前两天捆住他的时候,他挣脱的力度还十分强悍,从今天开始,力道已经小了许多。
神医心有所感,伸手去诊他的脉象,安静了半晌后,又继续拿起笔记录。
【师弟经脉速枯,继神志丧乱,今武功全废】
神医在小徒弟的小声啜泣里飞快地继续写着。
*
谢漆离开高沅的宫中,在路上紧赶慢赶要赶回天泽宫时,没想到竟然会在路上碰见了高瑱。
高瑱身后没有跟着谢如月,反倒是跟着青坤,他一看到青坤眼里看戏似的表情,便心觉微妙。
好在他今天刚收拾完高沅,心里比较舒坦,看见这么个讨厌的人,心里并没有许多波澜。
于是潦草地行了个礼,便想越过他回去天泽宫,谁知高瑱却双眼布满血丝地堵在他面前,开口就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孤都知道了。”
谢漆挑了挑眉,心想,知道了什么鬼东西呢?
他若有所思地略过高瑱去看他身后的青坤,青坤朝他比了几个无声口型:师哥,我还是偷听了你今天和谢如月说的话。
谢漆:“……”
他今天和谢如月说的都是些不太堪入耳的东西。
所以说,这个想看好戏的家伙就拐弯抹角地告诉了高瑱?
说他和高骊“圆房”了?
这什么鬼癖好?
高瑱接下来一句问话解答了他的疑惑:“谢漆,你身为影奴,真的分得清对主子的忠诚和爱欲这两码事吗?!”
……还真他娘的是指这等事。
谢漆怎么说也在前世跟了他七年,一听便知道他在追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心想,他怎么会分不清?
这两辈子以来,他跟过三个主人,对高瑱最忠心的那七年里,在他身上寄托的感情再深,得知他和何家小姐定亲内心也毫无波澜。甚至在他酒醉想要欺压他的时候,内心感到极度的不适。而对于高沅,他确实短暂地相信过他,对他有过微不足道的忠诚,但是在他动用一切非人的酷刑折磨手段时,他只感受到莫大的侮辱,愤怒,恐惧。
只有高骊是那个意外。
他一个如此注重仪式感的人,却还是和高骊无媒苟合了,并且苟合得非常快乐。
他只会对高骊萌生掌控欲,会生气,会不自觉拈酸,心中其实会不愿意看到他和其他的人暧昧,不希望他哪怕仅仅只是在名义上有妻妾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