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361)+番外
谢如月忙摇头,到底忍着眼泪不流,怕弄湿了绷带药物,麻烦了宫中御医。
谢漆问了些他身上的伤势情况,天牢连日的私刑险些摧垮了他身体的根本,以及脸肯定破相。
当日他在刑场上一叩首磕坏了脸上的口/枷,裂开的碎片长划过了他的鼻梁,待来日绷带拆开,等待谢如月的是一道斜跨鼻梁的伤疤。
提醒他天牢一旅、刑场一别。
“如月,如今还喜欢高瑱吗?”
谢漆毫无停顿地问了出来。
谢如月措手不及,忙撑住床板低头,泪珠便直直地掉落。
而后他摇头。
谢漆摸摸他那头短发,谢如月抬起头来,小狗似的眼睛悲苦胆怯地望过来。
“不是你的错,不需要这么愧疚。”谢漆只觉太像了。
上至他的师父杨无帆、如今霜刃阁幸存的阁老们,下至方贝贝,老少影奴们都曾经流露过这样的眼神。
谢漆失去部分记忆,不知道自己过去有没有类似的时刻。
谢如月摇摇头,沙哑地问他:“他伤了您,您还好吗?”
谢漆也摇头,搬动椅子靠得再近一些,交耳道:“除了关在地下不进水米,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你那夜在天牢中收到的信笺,有些消息是我骗你的。”
谢如月茫然地转头看他,与谢漆一双异瞳相对。
“我胡说了在文清宫的伤势,是在抹黑当时你的主子,我还说天牢戒备森严无法闯去救你,那也是假的,我们做得到,但还是放任你在天牢中受苦,遭受上刑场前的万人唾骂。”
“如月,你现在想想,怨怼吗?”
谢如月脸上空白了好一会,半晌摇头:“属下不敢,您定是有更好的考量。您没受伤就是最好的。”
谢漆不说话。
谢如月等了一会等不到言语,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大人,您是有什么未尽之言吗?”
谢漆安静了会,摸了摸他的长刀,嗓音沉闷:“十六个小影奴中,我放心不下你。来年你将弱冠,而我时间有限,无法一直拉着你。如月,不要再仰望别人,别人并不可靠,谁都可能算计你。高瑱如是,我也差不离,以后不要唯命是从,你当多为自己着想。”
谢如月默了片刻,用力地朝他点头,哆嗦着握住了谢漆的手:“大人,我明白了,您……也多多顾着自己。”
人生一世,总需些信仰。若是信在他人身上,虽不牢靠却有置身事外的轻盈。若信回自己心魂上,虽牢固却沉重,没有依附,便没有可推卸责任的理由。
谢漆只有把他拉出东宫泥沼的力气,往后方向,却是不知道了。
往后是正道还是歧途,便都只是各自的选择。
谢漆避开绷带握谢如月的手,还想到了青坤,那便宜师弟在谢如月入狱期间消失,至今联系不到,甚至不知生死,想想便忧心。
“如月,皇帝陛下今早出征了,我也想参军,但更担心长洛百鬼夜行给陛下添堵。”他握着谢如月的手似闲谈,“我要世家配合拥护这场战事,眼下韩家最大的把柄就在我眼前,你可愿助我?”
谢如月手背都绷直了,重重点头。
“你在刑场上朝天下呼冤,现在是秋后算账的时刻,你有证明蒙冤的证据吗?”
谢如月刚振作的精神颓了,缓缓地摇了头。
“不用灰心,高瑱嗜权多疑,各种机密防备你也是正常。”谢漆附在谢如月耳边轻缓地说着,拱火点到即止,“但韩志禺不同啊。他眼中的太子,和你眼中的主子一样脆弱可亲,良善温柔,容易受蒙蔽,需要被守护。”
谢如月再听他对高瑱的形容词,绷带下的脸隐隐扭曲起来。
“你连文清宫地下有暗室都知道,手里要是还藏着高瑱与其他官员受贿贪腐、卖官鬻爵的私密证据,韩大人恐怕也会关心则乱,先相信你。”谢漆的语气慢慢沉稳,“高瑱眼下因伤卧床,正是这位韩家主乱成一团的时刻,如月,你能否帮我演一出戏,以不存在的证据诈韩家?”
谢如月头皮一麻,演戏这种东西对他来说颇有难度。
……但他眼下脸上全是绷带!
意味着只要眼神语气坚定,骗骗人什么的必然不在话下!
“能!您说,要诈韩大人什么?”
“诈他以钱财赎高瑱的声名安危。”谢漆平心静气得像在聊夜宵,“他们在科考舞弊当中受贿的赃款,我全都要。”
谢如月大脑空白,又听谢漆补充。
“还要韩家本家库房的七成钱财。”
第144章
三天后,谢漆收到了谢如月的任务报告。
他失败了一半。
谢漆坐在谢如月旁边听他磕绊着描述白天和韩志禺谈判的场景,配合着谢如月那被绷带裹成猪头的模样,莫名看出了几分喜感。
“起初倒也罢了,韩大人尚还能保持风度,我说要钱他也不失态……后来我按照您说的和他讲,就就就被言语压制了。”谢如月汗颜地结巴,“他是肯交出受贿的不义之财换太子的声名安危,但说到要他本家库房,他就怒了。”
谢漆忍住笑,拍拍谢如月的肩膀正色:“再试试,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谢如月忙点头,纳闷地问:“大人,您要韩家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铲除异己。”
谢如月一时感到口干舌燥,还没说出话来,谢漆便拍拍他的肩膀俯在他耳边轻声:“不用忧思,无论韩家和高瑱有什么结局,那都是他们先走出的路,是因果报应,不是你递刀。”
谢漆安抚罢走出侧卫室,正是深夜时分,他在檐下望了一会深夜冬雪,一边走回天泽宫一边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