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六处(48)CP
章纪昭微微有些怄气,更别说他看着这个地堡就来气,长得像个监狱,藏得什么心思昭然若揭,想搞软禁是吧?
他有点想知道解平打算什么时候退休或者不做特工了。
在外面抛头露面免不了叫别人看,解平最好是做那种只坐办公室决策的高层。
以后解平做他对象,他在解平办公室门口一坐,等着收费了。
想进去见人是吧?
好,交费,每次五万块,同事友情价。
收了钱他要买个比这座地堡更大的房子,最好像个钱兜,把解平装进去之后他要找根绳子系上,他也要金屋藏娇。
翌日晚。
帝国三皇子与帝国科学院副院长喜结连理。
在章纪昭看来,整座阴森森的大监狱和平时不同的大概就是张灯结彩。
他也真没感觉错,城堡内部中空处都是被掘出来的土块,天花板是土,地板还是土,除了解平那间女主人房,房间门大都是铁栅栏,土墙上插了明烛,烛火摇曳。
活脱脱的地下监狱。
他都在想里面其实是不是真关了人,比如解平口中死去的部下也许没死,被三皇子逮住了带上来折磨也不无可能。
黑衬衫,白波浪袖口,黑色裙摆前是婴儿口水巾般的白兜,一位斜刘海满脸阴郁的长发青年站在婚礼教堂门口迎客。
章纪昭不爽极。解平本来说他应该是伴郎,但莱利琢磨一个晚上估计琢磨出什么不对劲了,不想让他穿伴郎装,也不想他离自己未婚妻太近,今天一大早叫人给他送了男仆装,发落他到婚礼教堂外面收礼金和伴手礼。
等到最后一个来宾签到完毕,他才得以喘息片刻。
脱了外面那件长围裙丢进垃圾桶,只剩上身的黑衬衫和里面打底的修身西裤,问陌生人要了一支雪茄慢慢抽完,洗了把脸,整理好翻滚的情绪,才推门坐到教堂最后一排木板长椅上。
眺望前方一眼,青年便如无法忍受般皱眉移开目光。
上下牙互相凿着,章纪昭弓着腰,沮丧中他双手交叉状似祈祷,视线焦点空洞地落在地上的瓷砖。
瓷砖上雕刻着丘比特,爱神之箭末端的爱心和男孩那头与新郎莱利相似的金发异常碍眼。
他不适地转向前排木凳的横栏,余光中出现了一双女士皮鞋。
是那个被莱利派来监督他行为的女侍。
章纪昭抬头,双唇轻抿,似笑非笑将交叉的双手放在膝头,一双乌眸直把人盯得后脊发毛:“衣服我丢了,你要想让我穿可以现在去捡给我。”
女侍察言观色的功夫上乘,她见章纪昭离了女主人便换了副面孔,活像恶犬离了牵绳的主,很怕被平白无故咬上一口,于是讪讪离开。
章纪昭深吸一口气,肺部那种阻塞的感觉没有好半点。
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旁座一个杵着拐杖的老男人突然开口:“都说她是这座地堡最好看的新娘,是中世纪以来不世出的美人。”
是方才那个给他雪茄抽的老头。
闻言,章纪昭终于敌不过舍不得,交叉的双手像水手拉紧三角帆索那般互相较劲,清俊的脸一扬便瞧见派翠西亚。
“他当然是。”
晴蓝的彩绘玻璃下,地堡新娘置身于苍白的人造月光里。
古典的扮相,美人红唇雪肤,深邃的紫色眼睛有如深不可测的海。
双手捧花踩在羊绒毯上,婚纱末端露出的脚踝似月光石,白得闪耀。
也许莱利也发现珠宝在她身上并不能相得益彰,只会沦为廉价硬石头,正如悍马不需要马鞍,婚纱以单纯的丝绸编织,没有任何花纹和珠宝。
全场寂静。
宣誓的神父手执泛红的羊皮卷,望向这位姿容姝妍的新娘。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娘只是笑。
但她不说“我愿意。”
派翠西亚应该说愿意,这是她和莱利交易中的一环。
不愿意的是解平。
章纪昭嘴又痒了,他想抽烟。
以前还觉得他这份工作是有些见不得光,但工作内容简单,打打杀杀不用动真感情,但现在他好像有点受不了了。
他能带解平私奔吗,他能抢婚吗?
解平从来不会觉得屈辱吗?
派翠西亚弯唇笑得像个毫无主见的完美人偶,莱利接过她的双手执着,朝神父摇头。
誓词直接跳到下一段。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莱利死死抓着派翠西亚的手。
如果今年他18岁,章纪昭觉得自己会不顾一切,热血冲了头脑,上去把解平扯下台,但他今年26岁,这是解平要做的事。
他需要听从上级的命令,而不是干扰上级工作。
“能再给我一支烟吗?”
他冷静且不要脸朝老头第二次伸出了手,口吻听着还算礼貌,假的装的。
“普通的就行。”
老男人虽然身材臃肿但打扮干净整洁,拄的拐杖头镶嵌了一圈名牌金边,掏半天掏不出普通的烟,找半天找出一条被压坏半截的雪茄。
章纪昭毫无心理负担跟他说了声谢,在台下众人为新郎新娘的宣誓做证时极不合群地起身推开了地下教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