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春(47)
陆仰看了眼陈幸身前的书包,弯下腰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将书包提起来。转过身,他走了几步,见陈幸还没跟上来,他止住脚步回头,小女生还呆愣在原地。
他挑挑眉,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放在嘴边:“要红灯了。”
陈幸感觉心脏都慢了一拍,深呼吸了一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抱着书走到陆仰旁边。
陈幸微微垂着头,有点感叹着奇妙的缘分。很多时候,比如今天来例假、书包背带坏了,陆仰都看到了。她尴尬的模样总在陆仰面前一览无余。
“别低着头。”陆仰看着她说,“上天不会给一个总是低着头的人好运。”
“陆仰。”陈幸还是低着头,“我今天好倒霉啊。我的运气真的好差。”
“你怎么知道你的运气一定不好了?”陆仰笑了,“你听过一句话么?平芜尽处是春山。不走到最后如何得知是好是坏?”
“就像是《断章》一样,你在看风景,别人在看你,你总会活成别人渴望的样子。不要总垂头丧气,重新来就行了。”
在灯光下,他的眼睛明亮有神,像广阔的银河。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陆仰道。
陈幸:“什么?”
陆仰:“抬起头就告诉你。”
陈幸抬起头。
陆仰笑:“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陈幸:“就沿着这条路直走啊。”
陆仰:“沱江?”
陈幸点头:“嗯。”
陆仰低头看了看书包,说道:“回家用针线缝一下,下次别背这么多书,你这是把所有书都装到里面了吗?”
陈幸示意抬了抬手里的书。
陈幸只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陆仰笑着,目光瞟见陈幸身后飘着的长发,已经过腰了,乌亮乌亮的。
“头发好长。”陆仰说。
“我很喜欢我的长发,挺好看的不是吗?”陈幸一脸开心。
“很好看。”陆仰说。
陈幸笑嘻嘻的,陆仰也对她笑。
夜晚的沱江美丽且迷人,和白天熙熙攘攘的人世间不同,这里是让人平静的好地方,高楼如墨,像屹立的远山。周围变迁巨大,而这条江长生不灭。
陈幸走在前面,沿着草坪往下走:“我领你走。”
陆仰笑道:“你以为是失物招领?”
陈幸回头,夜晚里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你想这么理解也行,你就当作我是领导人,你的领路人好了。”
陆仰的喉结滚动了一轮,眼前昏黄的灯光似乎糊成了一片,让人不经产生一种幻觉。他眨眨眼,神情很茫然。
“挺好的。”半晌,他道。
“好什么?”陈幸问。
“现在,挺好的。”陆仰看着她的后脑勺。
“是啊,沱江的夜晚真的挺好的。”陈幸回过头,唇角扬起,指着前方道,“陆仰,快看。”
陆仰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一时怔住,不能言语。
只见,大批的萤火虫在桥下那一片黑暗的环境中高高低低地飞着,耳畔时不时传来江水击打石头岸边的哗哗声。
“之前无意间发现的宝藏,我经常来这里,这里很少有人来哦。”陈幸道,“很舒服吧?”
陆仰笑着嗯了两声:“陈幸运,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萤火虫。”
停顿了下,他微微低下头,含笑道:“还喜欢星星。”
陈幸道:“我也喜欢,我还喜欢山,喜欢海,喜欢太阳,喜欢月亮,喜欢星星,喜欢好多好多。”
陆仰看向她:“你真的好容易开心。”
陈幸凑近他:“因为我有一条可以让我开心的咒语呀。”
陆仰道:“什么咒语?”
陈幸又靠近了一点:“跟我读。”
陆仰:“好。”
陈幸清了清嗓子:“陈幸么么哒。”
陆仰:“……”
陈幸笑眯眯地说:“说嘛说嘛,让我开心开心。”
陆仰耳垂迅速红起来,犹豫了一阵,道:“……陈幸……么么……哒?”
“嗯嗯,开心多了。”陈幸点点头,五指并拢放在嘴边,声音小小的,“陆仰么么哒。”
闻言,陆仰的耳朵烧得和烙铁无差,男生的手搭在脖子上,别过脸,小声嘟囔:“你好讨厌。”
陈幸垂下眸:“啊?那我收回那句话。”
陆仰看向她:“诶,你……我不是……”
陈幸自顾自地道:“我现在挺开心的。陆仰,你先捂住耳朵。”
陆仰闻言哦了声,乖乖地捂住。
夜晚的陈幸,可能是夜晚给予了她一些安全感,以至于她的大脑构造与白天不同。陈幸双手并拢放于嘴前,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是最幸运的!!”
江面波光粼粼,桥上昏黄的光长蛇般蜿蜒至江面,不断延升,身旁吹着微风,激起潋滟涟漪。
天是蓝黑色的,两人并肩站立,陆仰一直看着她。良久,他的唇角弯了。
“哎呀!”女生叫了声。
“怎么了?”陆仰急切地问道。
陈幸双手放在喉咙处,一边笑一边说:“喊太大声,震到嗓子了。”
陆仰哈哈大笑,夜晚沱江的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也吹走了尴尬与燥热:“和你在一起好舒服。”
陈幸:“真的吗?”
陆仰点头:“我不骗你。”
陈幸笑了好几声:“陆仰,你的生日是多久呀?”
陆仰不解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9月30日,A型血,天秤座。”
陈幸哦了声:“好的,我更开心了。我们回去吧。”
陆仰点头,跟在她身后。
走了会儿,陆仰突然问:“最近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