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她是皇后(124)
“从前只听圣都那边儿的王公贵族笃信丹药,如今这股风尚渐渐波及到江南,我与你父亲,也不过是场面上应酬应酬,不放在心里的。”
母女俩又坐了半刻,华婉宁见日暮西山,才恋恋不舍地催促母亲离开。
临走前,华夫人再三叮嘱女儿,要吃饱穿暖。
华婉宁一一点头应下。
不久,院中的石灯笼被点亮,散发出朦胧的光晕,满树的花影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橘光中,显得越发朦胧瑰丽。
华婉宁吃过晚膳,独自在院中散步。
走累了,便坐在石凳上,她素白的腰带里,别着一截短短的竹笛。
百无聊赖,索性吹首曲子解解闷。
翠笛横陈,朱唇轻启,清翠宛转的曲调萦绕在殿宇上空,远山寂寂,一轮皓月遥挂夜空。
*
月光笼罩的千里之外,青城寨依旧灯火通明。
豆芽:“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为何要去硬碰硬?”
此话一出,在场几位男子都缄默不语。
偌大的火塘前,只有燃烧的柴火劈啪作响。
纵然已经是深秋,山野萧索,空气寒凉,可桑青野却赤果着半边臂膀,黄万中手里拿着止血药粉,正在往他受伤的肩膀上涂。
丙安看着六哥负伤,心中也惴惴不安:“没想到这南靖军如此厉害,今日若不是苗寨前来增援,咱们这一回必死无疑。”
桑青野咬牙不语,今日这一箭几乎射穿了他的左肩胛,饶是他再能忍耐,也抵不过浑身大汗淋漓。
黄万中低声叮嘱小陶儿:“再去那些止血散来。”
豆芽脸上也被砍伤了,但包扎过后并无大碍,他苦口婆心道:“六哥,咱们虽与苗羌两寨联盟,可对面那是南靖军啊,势头猛如破竹,若是他们再进攻一回,咱们拿什么抵抗?”
“再说了,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咱们苦守着曲水河,当真是不容易啊!”
“这头还只是南靖军,若是那边蜀军也来发难,咱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桑青野拧着眉头,肩膀疼得要死,偏这豆芽还叽叽歪歪个没完。
“滚!”
中
他怒斥一声,黄万中趁机把手中的药粉一把按到他的伤口上!
“啊!”桑青野猝不及防,怒嚎一声,那股撕心裂肺之感,令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黄万中连连安抚:“妥了、妥了,六郎忍住,这就妥了。”
桑青野此番正是为了救豆芽才中了箭。
豆芽自知理亏,不敢反驳,但方才他说的那些都是肺腑之言。
桑青野缓和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
“派人守好龙门和吊脚楼,其余人都回去休整吧,明日照常训练。”
豆芽见六哥说话有气无力,实在于心不忍,他伸手将一件宽大的披风披在六哥背上。
屋里人都走光了,豆芽还在苦苦相劝:“六哥,咱们还是投降吧。”
桑青野脸色铁青:“豆芽,你何时变得如此贪生怕死?”
豆芽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六哥,我是什么人你最了解,如今实在是形势逼人,两军对垒,咱们夹在中间生死难料。”
桑青野深吸一口气正欲驳斥,可肩膀扯得生疼,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
豆芽见状:“六哥,你今日在战场上豁出命来保大家,可是,并非人人都能如你一般英勇无畏啊。”
说话间他指了指桑青野的腰:“你上一回的伤还没好呢,如今又添一刀,六哥,你当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
豆大的汗珠从桑青野额角跌落,他语气不屑:“你别油嘴滑舌的。”坚毅的眸子里写满执着:“南靖军是叛军!我断然不会向叛军俯首称臣。”
豆芽一脸苦相嗫喏道:“叛军咋了?咱们祖上还是水匪吶,官府一样绞杀咱······”
不等桑青野反驳,孔生恰好提着刀进来。
豆芽像是看见了希望:“孔生,你来得正好,快来劝劝咱六哥!”
后者一脸凝重地坐到火塘前:“六哥,咱们这回虽无人阵亡,但受伤的兄弟挺多的,一时半会儿,恐怕无力再组织抵御了。”
孔生到底读过些书,讲起话来比豆芽有条有理:“我们几个也不是非要投靠叛军,只是如今南靖军一遍一遍剿灭咱们,咱们若是不投降,只怕最后全寨不保。”
桑青野叹了一口气,久久不语。
“我知六哥忠厚仁义,不肯向叛军投降;可是蜀军也不见得会轻饶咱们。”孔生语气低沉:“昨日我带人去巡山,遇上羌寨的巴图,他说蜀军派出一支先锋军,在昂山附近剿匪,他们险些打个照面。”
“六哥,你想想从前羌人多狂啊,始终将咱们汉人视为眼中钉,可如今大敌当前,羌寨苗寨都愿意与咱们联合,不都是为了保命吗?”
孔生憨憨地望着桑青野:“所以我认为,无所谓投降不投降,只要能保咱们全族人性命,啥军我都愿意归顺。”
“六哥,你觉得呢?”
孔生问得轻巧,桑青野却如鲠在喉。
豆芽:“六哥,南靖军两次进攻都被咱们挡回去了,如今他们既愿意招安,咱们索性顺势而为;想起南靖军一箭射在龙门上的招降书,豆芽心里仍有余悸:“六哥,过了这村只怕就没这店了。”
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桑青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形势逼人,难道自己真的要向南靖军低头?
火塘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屋内几人的脸颊衬得通红。
默了半晌,桑青野刚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压抑,他赫然起身,跨过火塘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