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她是皇后(187)
这话狭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华婉宁听了也不恼,沉静的眸子对上太子殿下那满是嘲讽的眼神:
“殿下,我与六郎相识时,他就是寻常乡野男子,他做将军也好,种田务农也好,与我而言并无区别。”
“哼。”刘丛裕神色极不自然,好似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巧言令色。”
他偏头看向华婉晴,只见她双手捧着茶盏,模样还是那般怯懦,他忍不住低声问她:“你怎么不喝?”
他与华婉宁都喝了,只有太子妃的茶水分文未动。
华婉晴受宠若惊,双手下意识覆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小声道:“殿下,妾身有孕,每每饮茶后,孩子都动得频繁。”
清甜的嗓音,仿若鸿毛,却令对面二人同时顿住。
刘丛裕的目光顺势下落,她的肚子确实已经很大了!
华婉宁的关注点却全然不同。
她忽然掀开方才宫人煎茶用的茶釜,仔细嗅了嗅里头的味道。
茶汤赤豆色,是寻常的贡茶没错,宫人煎茶时,按照惯例加入了姜丝,橘皮,瓜干······
可婉晴方才却提到······
华婉宁莫名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转而问妹妹:“婉晴,你方才说每每饮茶后,都胎动剧烈?”
刘丛裕这才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也忽然看向华婉晴,目露担忧之色。
华婉晴乖巧的点点头:“是啊,从前还不觉得,孕肚越大就越明显,我如今都不敢饮茶了。”
刘丛裕见华婉宁神色有异,连忙追问:“怎么了?你可是看出什么不妥?”
华婉宁蹙眉不语,专心用竹板挑起茶釜内的碎渣,轻轻搁在案上。
半晌之后,她指了指案上的残渣:“今日这茶汤中,不止煎茶常用之物,添加了落红瓜干,此乃大寒之物,也是孕妇禁忌之物。”
刘丛裕大为恼火:“什么落红瓜?”
华婉晴也惊诧不已,她看着案上湿漉漉的残渣:“宫中煎茶,向来都用西域进贡的蜜瓜干啊!怎么,怎么添其他东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惊慌失措的望着刘丛裕。
太子立即招来太医查验。
果不其然,茶里确实添了禁忌之物,轻则会令孕者胎动频频,重者会有落胎的风险!
芳姑姑慌慌张张赶来禀告:“殿下!那,那负责煎茶的宫娥已不知去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殿内三人都心神不宁。
此事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刘丛裕心中罗列着罪魁祸首的人选,首当其冲,便是刘距,但,也不排除其余人······
“太子殿下。”华婉宁忽然提裙下跪。
太子夫妇微微一愣。
华婉宁:“娘娘如今身怀六甲,妥善起见,不如另外安置了吧?”
朝野之争,绝不是明刀明枪那么简单,今日的茶,就是其中之一。
刘丛裕向来温文尔雅,矜贵清朗,可每次面对华家女,尤其是这个华婉宁,他都忍不住咆哮暴怒:
“你此话是何意?”
“是在指责孤,护不住自己的妻儿吗?”
尽管他一再克制,但还是没忍住,颀长的身影忽而俯身,紧紧扼住她的下巴。
“华婉宁,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孤如今留着你们姐弟的性命,并非有心饶恕。”
“别以为孤不明白你的心思?”
刘丛裕一字一顿充满了愤怒:“事已至此,你们华家一个个休想全身而退!”
“还有那桑青野,别以为孤离了他就难成大业,他如今没了军权,就是个废物,孤无需他助力,一样可以成就皇图霸业!”
他五指收拢,强劲的力道好似要将她的下颚捏碎:
“等孤腾出手来,再一个一个清算!”
一旁的婉晴见状立即跪下请罪:“殿下,殿下息怒,姐姐只是一时失言!”
刘丛裕低声呵斥:“住口!”
盛怒之下,他全然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华婉晴冒着必死之心,一把拉住他的手,覆在自己圆鼓鼓的肚皮上:“殿下,殿下,你摸摸我们的孩子。”
宽厚的掌心覆盖在温润饱满的孕肚之上,隔着布料,似乎可以感受到孩子清晰的脉动。
一瞬,只有短短一瞬。
这奇妙的连结,是刘丛裕生平从未有过的体会。
孩子?
华婉晴泪眼婆娑:“殿下感觉到了吗?他在动呢!”
刘丛裕垂眸,终究是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素白柔嫩的手心紧紧盖在自己的手背上,二人的掌心之下,是他们共同孕育的生命。
也许华婉宁说得对,不该将她与孩子也拉近这场浩劫之中。
可是,刘丛裕心底才生出的那一份柔情,忽而被强烈的屈辱感压下去。
他已经被她们骗过一次了!!
他忽而大力推开太子妃:“滚开!孤绝对不会再相信你们。”
明黄色的广袖在空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袖口绣的是精致的江山图纹,华婉宁只觉得两眼一黑。
“就算是死,孤也要你们一起陪葬!!”
半晌之后,沉重的殿门开启。
太子殿下怒气腾腾的离开了东宫。
华婉宁从下巴到两颊,都留下清晰的红痕,可比起脸上的酸疼,她心里的失落之感,更加强烈。
华婉晴哽咽道:“阿姐,殿下不信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末
梧桐阔叶,青青郁郁。
这偌大的东宫无一不是雕栏玉砌,金碧辉煌。
华婉宁孤身一人伫立在雕花回廊檐下,久久沉思。
她曾经做的那个可怕的梦,梦里,雍容华贵的女子,腹部高高隆起,最后被一只流箭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