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119)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回居室中,细数着有关程阙的一件件事情。
比如若是自己这个做师兄的更上心一些,既然早就发现迹象趁早提醒一些,是不是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意识回神之时天色已晚,而他在榻上打坐,最后径直吐出一大口心血来。
在这七年中,七门收了一波又一波的弟子,但他却魔怔一般,始终忘不了最初的那个玄衣师弟。
历久经年,直到每当他闭眼,甚至眼前都能浮现出那人黑墨般的眸子,削瘦淡漠的背影。
而他自然,在看到序沂身边那个玄衣少年的第一眼,就无端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位故人。
纵使那人戴着斗笠,披着外袍,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甚至被序沂称作“道侣”。
但就是直觉层面的感觉,让他始终难以对这个人移开目光。
若是单单自己觉得还好,或许是自己执念过深,以至于认错人。
但若是萧执也这样认为……
“你觉得她像谁?”徐瑾偏过头来,蹙眉问道。
萧执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能激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就是随便说的,就是个人感觉……”
“像谁?”徐瑾不依不饶。
“我要是说了,你可别生气?”萧执试探性缓慢道,“我隐约觉得……有点像七年前被围剿而死的程阙。”
*
程阙跟在序沂身后,缓缓向山下走着。
他身上还披着刚刚那人给他的白色外袍,上面有灵力加成,披上没多久,就能觉得自己身体从内到外都泛着一股暖流。
“岐剑门派,你当真要去?”走到一半,程阙忽然开口问着。
“自然要去。”序沂微侧过头,“而且恰去岐剑的路途中有不少较为繁华的城镇,还有几日便是上元节,想必也是很热闹的。”
程阙垂头沉寂了几秒。
前世他一直待在七门之中,而七门与世隔绝,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民间节日的热闹与快活。
若是现在有机会,他还是很愿意一同前去的。
“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序沂轻声讲,“可以问我。”
程阙一时有些愣,但随后便又反应过来,毕竟这就是序沂。
可能是由于从小成长环境的原因,也可能是由于与自身性子冷清淡漠,他向来很少与他人密切交流,更别提主动剖心剖肺地说些什么东西。
正如前世给温元救命的丹药一般,若是那日萧执不挑明,这件事大概会随着岁月、随着误会、随着似有似无的恨意与畏惧一同烂在坟墓里。
序沂像是个过了头的只做不说行动派。
“好。”程阙开口,“那日你被掌门叫走之前,掉落在地上一块木牌,我想看看。”
正是那块前世序沂曾落在授剑堂,后来他深夜送去那块木牌。
他还隐约记得前些时日醉酒之时,瞥见过木牌的一面。
但另一面,序沂却一直故意藏着掖着一般,不叫他看。
话音未落,程阙忽然出其不意地迅速出手,向对方腰间掏去,直指可能挂着木牌的位置。
这块木牌平日中不见端倪,只有灌输进灵力后才能显示出上面所绘制的图纹。这也是前世授剑堂众弟子猜测它是个神秘法器的原因。
而程阙觉得,这块木牌上应当是刻着关于“金人”的线索,但序沂却又未必愿意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东西拿给他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序沂显然没想到程阙会忽然出手,动作在那瞬间僵了一瞬。
毕竟他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对方掌心的温度正迅速透过腰间的布料,传递到更深层次的位置。
程阙伸手摸了半天,却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动作一顿,却忽然仿若被沸水烫到一般迅速抽回手来。
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动作实在有些不雅观了。
沉思间,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牌已然呈在对方的掌心上,递到自己面前。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便挂在腰间?”序沂声音很轻,却又仿若带着秤砣一般的重量。
“况且你若是想要……我又怎会不给。”
程阙伸出手,缓缓将那块木牌接过来。它上面还带着对方手上的温度,暖意灼人。
“它本来就是该给你的。”序沂垂了垂眸子,“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
给我的?
程阙思绪飞速流转过,猝然间一个微小的线索迅速占据他的所有神智。
好像是有这样一回事的——
那已经是前世较为后期的阶段了,若是程阙记得没错,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就要死了。
某天序沂忽然对他说要下山游历几天,回来后会送他一个小礼物。
当时程阙期待得晚上甚至没睡着觉。
他想,无论是什么东西,哪怕序沂只给他带回来一抔山下的草叶,他都会是极为开心的。
他都会将那小片草叶仔细地包装起来,挂在榻边最显眼的地方,每天晨起入睡前,都能第一眼看见。
可是……后来呢。
程阙瞬间觉得头痛欲裂,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堵住了,只留缺口,却根本不足够能瞥见全貌。
当时这么期待的事情,现在怎会毫无印象呢?
“就是它吗?”程阙接过木牌,连声音也下意识放轻。
他屏住呼吸,用指尖缓缓向其中输入一缕灵力,而木牌上绘制的纹路也在那瞬间彻底呈现在眼前。
只见一面绘制的是一位公子持剑的身影,衣衫飘逸,剑位圆滑,明显是序沂剑法中常见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