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124)
他落到地上的瞬间,周遭人便觉一阵阴风吹过,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向言看着天上的月,无厘头地来了这样一句。
“三更刚过。”一人回复。
向言的一半脸隐在暗处,便没人看见那瞬间他嘴角扬起略显狰狞的笑意。
快了,他想。
那几个蓝衣剑修依旧在喋喋不休,但下一瞬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之时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阴森的丛林中,周遭同伴的声音全部都听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人大声惊恐道。
不仅是他们,那位七门长老也被移动到了此处,此时他的眉心紧缩,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作为七门颇有阅历的长老,他自知这是一种什么情况。
——一种失传已久的瞬移阵法。
但此法对于起阵者来说要求极高,只有该人灵力与境界远高于被迫传送的人,阵法才能生效。另外该阵法风险极高,稍有不慎便会祸及自身。
而如今竟有人随随便便就在众剑修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传送走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位是大乘期,他的境界该是有多么可怕。
一位蓝衣剑修吓得战栗不止,无意识间回头,却在那瞬间失声地叫喊出来。
他身后无声站了一个人。
黑衣,墨发,略微瘦削的身体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嘴角边却带着那抹与面容极其违和的狞笑。
“向……向言!”他大惊失色。
但下一瞬,他的脖颈忽然被割裂开一道深深的血印,直到头颅彻底追随着重力垂坠下来,鲜血宛如艳丽的毒蛇一般从那裂口处喷涌而出。
转瞬间便没了气息。
一旁的剑修被吓得魂都没了,转身连滚带爬地就想溜走,却被向言一抬手随意一扯,硬生生地拽了回来。脑后直直撞在树干上,迸射.出一片红白色的浊色液体。
向言并未将目光转向最后那名吓得几乎不会动弹的剑修,而是笑着看向七门长老。
鲜血沾染在他的颈上与面上,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妖魔鬼怪。
“你是谁?”长老拔剑,沉声问道。
向言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嗓音逐渐尖锐,在阴暗丛林中回响,惊起一片黑色乌鸦。
“二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我可是你之前最喜欢的琰儿啊。”
一份震惊之色倏地从长老面上闪过,他不敢相信一般瞪大双眼,神情罕见地僵硬一瞬。
“邓琰?”
邓琰是序沂的师弟,两人曾经同为掌门坐下得意弟子,关系不错,也是整个七门的期望所在。
可后来邓琰残杀师门,叛逃而出,已经数十年没有音讯。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时间点上,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遇到邓琰。
“是不是有些遗憾,我竟然没有死。”邓琰神色似是有几分落寞,神情阴翳地擦去了自己指缝间的血痕。
“既然我还好好活着,不如就让二叔叔来替我……如何?”
长老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拔剑防备,但身体竟在那瞬间忽然不听使唤了一般,连手都抬不起半分。
剎那间,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无能为力的、来自死亡威胁的恐惧。
邓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而他的瞳孔也在一寸寸放大。
邓琰将一根银质的细针,缓慢地,甚至轻柔地插.进了对方的太阳穴中。
长老宛如失去最后一丝支撑的提线木偶一般,瞬间倒在了地上。
向言望着天边已经略微亮起的颜色,嘴角一点点地勾起来。
*
湖边,夜色逐渐深了,来放灯的人也一波波散去,直到水面风开始泛起一.股无可抑制的冷意,周遭也逐渐静默下来。
两个人依旧坐在湖边,看着那一龙一凤的对灯从视野中逐渐远去,最终在水天相接处凝结成一个看不清的细影。
程阙有些冷了,身体不自觉朝序沂的方向靠了靠。序沂将自己的外袍裹在对方身上,还极其细致地将领口掖好,露在外面一团雪白的绒毛。
不知是何时、是谁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两人开始一来一回地交谈起来。后来程阙有些累了,便只剩序沂一个人时不时讲着。
他说的是两人前世的事情,都是些极其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程阙甚至都不记得了。
从程阙刚来到七门时候晚上蹬被子,到吃饭挑食,到晚上梦游到无字室边上,趴着窗户非要向里瞧……
程阙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回忆起往昔只觉恍若隔世。
同时,他还有几分诧异。
本觉得前世序沂对他一向冷冰冰的,连个像样的正眼都没有,怎会将这些细到不能再细的小事记得这么清楚呢。
记得么清楚,又知不知道,自己曾那样炽烈地热爱过他呢。
从孩童时讲到青年时,而最后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最后程阙身死的那一部分。
仿佛它是什么要了命的魔咒,能将所有留存在表面上的余温悉数抹去。
程阙在不经意间抬头,本想问对方什么东西,目光却在抬起的瞬间骤然僵住了。
“序沂。”他轻声唤着,“你看东边,是不是起火了。”
只见东边一片火势延绵,滚滚浓烟冲天而起,仿佛把江面都要烤化了。
“你先在原地莫动,我去看看。”序沂说着起身,白色身影从江面上掠过,向着远处飞过去。
大约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序沂终于验证了他的猜测:的确是起火了,而且是百年不遇的大火,恐并非自然事件,而是有人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