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192)
这是个如此真实的梦。
他们看见凝白剑光微闪,序沂从两人发间分别割下一缕黑色的长发,轻缓放在手掌间,随后将其缠绕在一起。
天地间结发,共生。
序沂似是低着头在程阙耳边说了些什么,可他们距离有些远,好像还隔着一层薄雾,并不能听得十分清楚。
大抵是他们都听不见的秘密。
序沂从怀中掏出那块无比熟悉的木牌,程阙眼底一闪,下意识想要拒绝。
序沂为他受的伤已经够多了,他无法接受对方再有任何的闪失。
“你先听我说完。”序沂说着,又从怀中拿出另一块木牌。
程阙愣了片刻。
他知道木牌上的花纹极难镌刻,成仙之后也不例外,而序沂究竟是用什么时间瞒着他将这些东西做好,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两块木牌,我们一人一块,我替你受伤,你也替我。”序沂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好听得像是在做梦。
“你不要把它当成一种负担,一种牺牲,一种规训。若是非要说它有什么特殊意义,便是随时提醒着我们还有对方,记得保护好自己。”他半开玩笑说,“既然结发求共生,那必然还缺一个共死。”
程阙心倏地一跳。
两人已经飞升,没有意外并不会像常人一般有生老病死,甚至连受伤都不太可能。可他却忽然觉得序沂说得很对,以至于他心甘情愿地收下那块木牌。
它或许永远派不上用途,却永远是一种提醒。
像是人间男女相识之时互赠的玉石手帕,像是新婚之夜撩起的那一抹红盖头。
这些场景出现在了所有人的梦中,只是没有一人率先开口。直到七门长老在授剑堂讲学之时,瞥见外面飞过的赤嘴仙鹤。
显然所有人都看见了。
仙鹤本就罕见,更是大祥大瑞之兆,更何况它并没有立刻飞走,而是在授剑堂四周徘徊几圈,最后落到了屋子中央案台的边缘处。
正是序沂之前最常坐的那块案台。
联想到昨夜的梦,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霁寒真人成仙后对他们的启示,他们纷纷虔诚地转过身来,朝着仙鹤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一个微弱声音不自信地问道,“我昨晚梦见……霁寒真人与程公子结亲了。”
激起千层浪。
几乎是顷刻间,他们便知道所有人做了全然相同的梦境,此时若是还说巧合大抵也没人会信。
唯一的可能是:霁寒真人没死,而且还与飞升成功的程阙合籍,将有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而因飞升之人不便返尘,便只能用传梦这种方式告诉他们所有人。
仙鹤高扬着纤瘦的脖颈,享受着众人的膜拜与祈福。
七门众人当即决定,在大堂处设下二人的塑像,就在言清道侣的塑像旁边。每日弟子晨练前焚香一拜,来祈求早日参透剑术,得道飞升。
修士们手脚快得很,不出三日栩栩如生的塑像便建好。七门长老亲自己将焚香插在塑像前,在心里默念道:霁寒真人若成功得道飞升,还望偶尔归来。
千里之外,序沂仿佛有着什么感应一般,掌心一热。
他垂头看向靠在他怀中的程阙,轻声问道,“想回去看看吗。”
“但不是说不能……”
“只要别被人看见。”序沂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是很容易的。”
程阙果断应下。
头一遭离开七门这么久,虽说有序沂陪在自己身边,但依旧有些怀念,若是能回去看看自然是好的。
于是,他们在当晚换上七门弟子的服饰,偷偷潜入七门结界,程阙心里竟还有些紧张,总有种潜进人家做贼的感觉。
按着人间的日子,两人已经有几年没回去了。
门派山上还是有些变化,山间石路修建得平滑了不少,两人顺着山路向上走着,沿途看见不少巡视的弟子。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仓皇躲到树后的时候,程阙轻声抱怨道,“之前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多弟子夜间巡逻。”
“之前山路上也不允许用法术。”序沂在他耳边低声道。
相比于他们之前所住的地方,七门寒冷得过分了,对方潮湿温暖的气息充盈在耳边,还是令程阙浑身不自觉紧张起来,搭在树干上的双手不住攥紧。
“师兄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
“不是吧,就是两团黑影。”另一人打了个哈欠,“这大晚上的,哪有人不睡觉在外面闲逛。”
“我们……还是去看看。”
脚步声由远及近,程阙在黑暗中猛然回头,用眼神示意序沂,下一刻便轻飘飘地腾空而起,稳稳地踩在树枝上,连一片积雪也没惊动。
那两个人在树下搜寻了片刻,果真无功而返。
“你看我就说,哪里有人,疑神疑鬼。”
“奇怪,刚刚这里明明有黑影的……”另一个人还在疑惑,就被他的师兄拽走了。
程阙从树上目睹全过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如今以飞升修士的能力,瞒过低阶剑修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那两个小剑修依旧能让他回忆起很多事情来。
比如他刚刚重生之时与邱应乔和一同游历,前世他刚来到七门的时候和徐瑾一起下山。
说道徐瑾……
程阙下意识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身后竟然没有人。
他一直默认序沂也躲在了他身后的树枝上,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他心意微动,朝四周搜寻了一圈都没寻到那人的影子,又囿于周围的七门弟子无法开口喊叫,只能再次轻飘飘跳回地上。一边尽量隐匿着自己的身形,一边轻声唤道,“序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