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40)
与此同时,他又从小腹中感受到那种陌生的暖意。
两世在他结丹之前,符文虽强势,但却全凭头脑而非根骨,宛如无源之水。
但那剎那间,他竟感受到有汹涌的气感从丹田处生发,将符文放大到原本不曾有的势头。
铁索如藤蔓一般灵活柔韧,又如生铁一般坚不可摧,所过之处鲜花皆被缠绕住根部。而铁索的尖端也不断延伸,最终碰触到了那镜面瀑布的顶端。
那瞬间本是无声,但程阙仿佛听见震彻寰宇的巨响,与此同时,瀑布宛如镜面一般砰然崩裂。
那纠缠不休的画面也终于在那剎那归于无形。
但却只见那散步在空中的细密光点又重新组合起来,最终生成一把铁剑,坠落在程阙面前。
甚至不用仔细看,程阙都知道那是什么。
——他前世的佩剑,霜寒。
周遭情景突变,目之所及山花依次凋零,只余一片令人触目心惊的枯槁残枝,而一旁清冽的河水也变回了那味道刺鼻的污泥。
退却繁华,山花尽头立着一个白色人影,周身正气,俊美无双。
但他看着程阙的眼神却宛如草芥。
程阙浑身已经发烫到意识不清,药效的剧烈作用浸入他的骨子中,让他本能地想要与人靠近,渴求那些接交与碰触。
他将地上的霜寒剑拾起,握在颤得不成样子的手中。
他看见序沂轻拍了师弟的肩,将苦等整个晌午的他抛在身后;
他看见乱战的满地狼藉过后,序沂余恨未消地提剑到邢曲山派门前,质问温元尸体去处;
他看见淫`靡繁盛的石洞内,序沂在与他人亲密。
程阙抬起猩红的眼,那瞬间无数被他压抑着、不敢公开、甚至不敢承认的积年妄想通通争先恐后地涌出。
他前世在序沂面前过于卑低,丝毫不犹豫献祭出自己全部所有。
但却被师门排挤,被天下人诟病,被心心念念的师尊一剑穿心,甚至自己死后还要不辞辛苦将尸体讨回来解恨。
何至于此。
凭什么身正者不得清名,无愧者不得善终。
凭什么他百般殷勤入不了别人的眼。死后八年,不奢求世人改变看法,可就连序沂也对他并无丝毫怀念的意思。
仿佛他这个人并未存在过一般。
与此同时,幻境中有个声音在他耳边疯狂怂恿着。它仿佛能窥视到他内心最黑暗龌龊的角落,将那些他连想都不敢想的话尽数讲出来。
“你今生根本没做到视他做路人,你依旧想得到他。”
“同时恨极了他。”
从山顶处传来的那个声音再次开口,它似笑非笑道,“年轻人,走到前面后,将你看到的那些幻像都杀掉,你就能走出去了。”
“你难道,不想为前世的那一剑报仇吗?”
“杀了他。”心底的声音疯狂怂恿,“都是假的。”
另一个声音不相上下,“无论做什么,你都不过是为了一己的龌龊私欲罢了。”
恍惚间,山花尽头的那道白色身影朝他缓缓走来。
所过之处,路旁再次布满五颜六色盛开的痕迹,宛若一场真实又诱人沉溺的幻境。
程阙甚至不知道对方何时走到自己面前。
他低着头,眼前发黑,心若擂鼓。
“小阙。”对方叫道。
序沂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雾般听不真切,但却宛如毒蛇般危险地吸人上瘾。
现实中,序沂从未用如此的称呼叫他。
也从未有过如此专注温柔的语调。
“手臂怎么受伤了?让我看看。”对方说着要伸手过来,剎那间程阙闻到那从袖间翻飞传来的淡淡霜雪气,有一瞬的恍惚。
但他随即便死死攥住对方的手腕,并未让序沂的手触到他的伤口上面。
此时手臂上被那催情花划伤的裂口边缘,已经有逐渐溃烂的趋势。
程阙几乎要将牙关咬碎。他颤着手举起霜寒剑,缓缓举到对方颈前,让其再无法前进一步。
序沂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霜雪般的长眸微微弯起,其中透露出若有若无的促狭之意。
“我何时教过你如此用剑?手不能抖,心志要坚,送出去的剑再也别想着收回来。”
序沂略偏头垂眸,看着那抖得不成样子的剑尖,却是向前迈了一步。
长剑将他颈侧划开一道浅伤,殷红鲜血从中涌出,仿佛点缀在苍白宣纸上的一朵寒梅。
“为师教的,都忘到哪去了?爱徒。”
*
作者有话要说:
序沂:好久不见,下章提剑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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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第 21 章 “优柔寡断,我是这么教你的?”
“你不是序沂。”程阙咬牙道。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对方,还是劝给自己听。
“你看,纵使我不是序沂,你依旧不想下手。纵使你受那花香蛊惑颇深,伤口恶化得严重。”
对面人收起温和的姿态,眸光霎时变得冰冷,映衬的颈侧的血迹,竟显得有些森然。
“优柔寡断,我是这么教你的?”
“像你这样,永远不可能被序沂喜欢,永远不可能专心习剑达到飞升境界,你只会拖序沂的后腿。你永远不可能……”
话音倏然止住,序沂怔愣片刻,缓缓垂头看去。
霜寒剑刺进他的胸口,与程阙记忆中前世被刺穿的位置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