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66)
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刻意疏远一般。
但只因他本性淡漠,以至于一般人不会察觉。
而给徐瑾印象最深刻的,则是程阙身死当日。
他从没见过序沂那副摸样。
甚至可以称作是失魂落魄,凝聚成实体的失落几乎要从那凌冽的长眸中流淌出来,在那明显的哀伤背后,徐瑾甚至还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可奈何。
在那之后,序沂连着闭关数月,并未踏出无字室一步。
徐瑾并不知两人关系,但却能敏锐感受到序沂对程阙的与众不同。
而程阙身死后,实则序沂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
若是有一丁点办法,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徒弟被围剿至死。
仙门百家都在纷纷猜测,为何序沂至今还没修炼至飞升境界。但从相处的蛛丝马迹中,徐瑾却依稀能猜得到原因。
若不是有着极其深重的感情,他很难想象一个人竟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做到那种地步。
故而他几乎从不在序沂面前提到程阙。
思虑无果,他正打算郁闷将面前酒一饮而尽。但在那剎那间,却有一只手忽地从一旁伸来,将他的酒碗抢走了。
徐瑾下意识觉得是序沂,但立刻反应过来不对。
那竟是一只孩子的手。
只见一旁程阙竟拿走徐瑾的酒碗,饮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灼得辣痛。
但破天荒地,他竟在这细密的痛楚中,感受到一种畅快的释然来。
便又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徐瑾大惊失色。
这酒性烈极,成年人尚且容易一杯倒,更别提一个半人高的小孩子。只是因为他们身为修仙之人,有灵力护体,故不容易饮醉。
但这孩子不一样,他还处在结丹期。
徐瑾密切关注着程阙情况,随时准备在他醉倒时扶他一把。
但程阙并未醉倒。
只是酒上了头,面色瞬间泛上红晕,尤其是苍白的眼角之处,似是点上一朵妖艳的朱红。本是削瘦普通的长相,如此看去竟有些说不出的惊艳绝人。
程阙只觉烈酒烧着喉,带着胃,将心脏脾肺四肢百骸都燃了个彻底。
他看着徐瑾的身影已经有些恍惚,而序沂亦是如此。
对方每一个动作都似被无限放慢,他甚至能清楚看见对方玉般的长指,捏着清澈精致的杯盏,缓缓移到淡漠疏冷的唇角处。
剎那间,他忽然觉得自己面部似是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心下一惊,酒醒了大半,立刻将手背在身后捏了一个易容决。
这才忽地发觉自己刚刚过于莽撞了。
自己如今刚到结丹期,灵力本就不稳,在烈酒作用下,符决极易出现问题。
刚刚倒是把这一茬忘得干干净净。
可他唯一没注意到的是,自己恰巧背对窗外。
程阙目光再次微转,无意间向客栈窗中瞥去,竟骤然发现窗边有一个黑色人影。
与刚刚从客栈下楼时,一瞥而过的那个黑影别无二致。
怕是自己醉酒看错,程阙又再次凝神看去,可在眨眼的片刻那黑影又转瞬不见。
到底是什么东西?
烈酒后劲极大,程阙只觉自己越来越晕眩,甚囝隫至连周遭的声音都不大能听清了。
看口型,徐瑾和序沂似是在讲话。
徐瑾试探开口道,“弟子见师尊近期对向言十分看重,这个小师弟年纪轻轻刚来七门便拿到大比第一名,着实天赋异禀,非同常人。”
序沂淡声问,“想说什么便直说。”
徐瑾垂头思虑片刻,严肃道,“师尊,恕弟子直言,我觉得向言有些不对劲。”
序沂似是并没对他的话有多意外,只是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向言曾长跪在七门山下三天三夜,只为求师尊收他为徒,当时甚至有很多人嘲讽他武力平平,也不会用剑,怎会被霁寒真人看中?”
序沂轻声问,“你是在想问我为何会收他?”
“弟子并不敢质疑师尊眼光。”徐瑾破釜沉舟般决然道,“只是师尊对向言的态度,让我无端想到一个人。”
连徐瑾自己都不知为何会这样想。
程阙和向言,本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序沂对他们的态度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但他却总在冥冥之中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甚至觉得自从向言来到七门后,有关八年前的事情甚至有着风波再起的趋势。
序沂一时间没答话,气氛在剎那间坠入冰点。
徐瑾低着头,紧张等着对方的反应,但来自大乘境巅峰的神识威压实在过于生硬强悍。他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正打算圆滑错开话题。
却不想序沂开口了。
“他们两个,的确有几分相似。”他转头看向序沂,眸中有深不可测的冰寒,“如何对待他我心中自有分寸。”
“可恕弟子斗胆再说一句,向言在大比中表现出的实力,与他进入七门前的根基判若两人,有没有可能是服用了什么……”
“向言?”一道稚嫩声音忽从餐桌另一侧传来。
徐瑾转头,竟见那孩童目光怔怔地看着他们,似是听他们谈话许久了,这才忍不住出声打断。
只是那孩童似是真的醉了,眼角的朱红已经浓重到仿若胭花,眼神有些不易察觉的怔愣,眸中还泛着湿润的水光,更显得迷茫懵懂。
序沂皱眉,“你给他饮酒了?”
“是他……自己忽然将碗抢走。”徐瑾自觉理亏,声音也放轻不少,“我以为他会喝酒。”
“不过少年,怎可饮如此烈的酒,简直胡闹。”序沂眉头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