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86)
只见季晟被冰丝捆在一个座椅上,每个关节都被紧紧缠绕动弹不得,甚至连上下牙床也被硬生生打开。
他的一只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银针,似是由于剧痛,小指即使在昏迷中依旧不自觉抽搐着。
而另一只手已经变成焦黑的颜色,皮肉枯萎贴在骨上,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
程阙虽然一直对季晟没什么好感,但看到对方如此模样依旧心下一惊。
这到底是梦中还是真实发生的?
他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心脏高高悬起之时,身后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稳,很轻,固定着频率发出沙沙的响声,却在这无比空旷的地处给予毛骨悚然的紧张感。
收紧到极致的心脏在那瞬间仿佛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直觉告诉他,身后走过来的人便是这一切的造成者,将季晟包括整间地室都掌控在股掌之中。
程阙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却始终没敢回头。
脚步在他身后停下。
程阙轻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这屋子中那股好闻的味道是什么。
正是那股淡淡的风雪气。
程阙的脖颈仿佛僵住一般,一寸寸缓慢转过去。恰在此时,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
耳中蓦地传来轻笑,仿佛寒香坠玉湖,无声浸入,却剎那间充斥进目之所及的全部冰原。
甚至还夹杂着些不易察觉的轻叹。
“程阙。”那个人轻声唤道。
那瞬间程阙拼了命地想逃,却感觉脚下忽然灌了铅一般,竟是一步也走不动。
纵使是在梦中,对方直呼他真正的名字,也未免过于毛骨悚然了些。
“程阙”二字,已经像是一个上辈子的回忆,早已随着那不留情面的一剑永埋孤冢。
“我不是……”
“程阙。”序沂再次唤道,将对方说了一半的话语堵了回去。
程阙似乎已经没了继续反驳的欲望,略微后退一步淡然看着对方道,“你要再杀了我么?”
序沂良久地注视着他,一向平淡的眸子中竟缓缓渗出些痛惜来。
“抱歉。”他轻声道,嗓音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哑,哑得像地牢中斑驳的墙面,晦涩的坚冰。
“都怪我。”
程阙忽然觉得眼眶有些久违的酸涩感,他眨眨眼睛转身,略显不自然地笑道,“怎么敢怪你。”
“程阙!”序沂还在后面喊他。
“向言!”
程阙猛地睁开眼睛。
天色已经微亮,一丝隐秘的光线从山头露出来,为平原晕染上几分暖意的绯色。
程阙有几分茫然地睁眼,这才发现萧执站在自己面前,已经叫自己许久了。
“你做梦了?刚刚一直在说梦话。”萧执道,“霁寒真人说天亮了,可以准备出发了。”
程阙应下,过一会又忍不住问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其实我也没听见。”萧执打了个哈欠,“我醒来的时候霁寒真人在这,似乎已经叫了你一会了,那之后你就没再说过了。怎么,梦见什么了?”
程阙摇摇头,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而与此同时,一件白衣顺势从身上抖落。
他微怔,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一直披着序沂的外袍。白衣褪下的一瞬间,周遭潮湿的冷气瞬间袭进骨缝中,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抬头看去,序沂依旧站在昨晚的位置上,背对着几人,像是一宿没睡。
“霁寒真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萧执起身问。
序沂缓缓回身,目光扫过程阙,轻声道,“前路凶险,你们两个先回去,我与徐瑾前去。”
程阙忽地抬眼,一旁萧执激动喊道,“不可!人多毕竟有个照应,若是凶险更不能然真人独自陷入险境。”
序沂没直面回答他的话,却是说,“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大比上,七门殒身的长老?”
萧执惊道,“你是说……”
序沂未回话,微错开目光,又方方正正地落到程阙身上。
“我不走。”程阙忽然说。
序沂眼中微闪,他似是有些惊讶,却又对程阙此举不感意外。
“我也不走!”萧执提高音量,“他都不走,我怎么能走。”
程阙蹙眉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序沂回道,“若是万一遇险,我能单手抱起他走,但怎么救你?”
“……”
程阙觉得这个比喻不妥,却又一时无法反驳,不自然错开目光。
序沂见几人不愿离开,便也未说什么,踏着晨曦向山的另一侧走去。
山路崎岖难行,序沂走在最前面,其次是萧执与程阙并排,徐瑾垫后。
似是路上过于无趣,萧执又忍不住悄声向程阙问道,“话说小兄弟,感觉你跟霁寒真人关系不错,他这么多年真的没有喜欢过的剑修吗?”
程阙此刻特别想贴个符叫他闭嘴,同时还想告诉他,序沂将意念传音琢磨得透彻,即使他声音再小,依旧能被序沂听得清清楚楚。
念到此,程阙忽然故意说道,“想必定是有的,只不过你修为太浅,入不了他的眼罢了。”
“不会。”萧执反驳,“我们岐剑门派的大师姐曾主动追求过霁寒真人,听说连七门的结界都没让过去。”
程阙有些不耐烦,“人家选道侣的标准多着呢,要长得好,修为好,门派好,跟他还要感情好。”
不知是否是错觉,面前序沂的脚步似是微顿了下。
几人正午前走到目的地。
一路上萧执都没再追问这个话题,大概是还在认真思考程阙提出的这几个标准中,他到底符合哪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