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96)
但缓缓在脑子里琢磨,她又忽然觉得这人诡异得很。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在程阙已经走上楼好久之后,她浑身如过电般猛地一惊抬起头来,这才终于想起来她在哪见过这个人。
在几十年前,她刚接手这家客栈的时候。
*
程阙到了房中点上灯,却忽然困意全无。
脑子里乱得很,各种各样的往事疯狂窜上来占据他的神智。就在他靠在桌案旁即将睡熟之时,忽地感受到身边坐了一个人。
那人手搭在他的肩上,缓缓将他额前的碎发拨至一旁。
霜雪气息顺着那人的袖口传来,程阙甚至不需要睁开眼睛,就已经能辨认出那人是谁。
但缓缓地,意识在半梦半醒间逐渐剥离清晰,程阙骤然睁开眼,这才发现刚刚不过是梦境。
他梦见了几天前在乌角镇上,他与序沂共住一件房的情形。
程阙睁开眼盯着虚空良久,这才缓缓坐起身来。摇曳的烛火将屋内镀上一层微明的薄色,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亮起来,晨光微熹,顺着屋顶上细小的漏洞照进来。
他在塌边呆坐了好一会,这才深呼出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前额上的冷汗。
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并没有镜子对着束发。
在屋内犹豫片刻,他还是放弃了束发的想法,干脆把本就有些凌乱的木制发簪一扯,满头乌黑长发便倏地顺着肩头倾泻下来。
他指尖掐了个决,在盆中积累了小半水,简单洗了洗眼。
偶有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脖颈流淌下,映着晨光闪烁着,顺着喉结滚动的起伏,滑落进领口消失不见。
他也懒得将水擦干,就这样任它一滴滴向下流着,带来冰凉又微痒的触感。
目光即将从水盆中移开的一瞬,他动作却忽然僵住了。意识到什么一般,陡然转回头去。
他死死盯着泛着涟漪的水面,瞳孔微微睁大,呼吸急促,连身体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一语成谶。
那水面中倒映出的影子,正是与他前世一模一样的脸!
程阙后退一步,一时几乎站不稳,脑中瞬间想过种种可能。
不过冷静片刻后,觉得问题也没有太大。
毕竟自己已经死七年了,只要不再出现在修真界中,便没有人会发现他。
他本就打算离开七门后避世隐居,安享晚年,并没有再搅和进这纷乱世事中的欲望。
回到自己的身体上,倒也不是坏事。
只是……寒室内那具自己的尸身,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程阙如今的模样着实过于亮眼,街上人但凡见到都要回头看几眼,直到走路撞到人才猝不及防回头。程阙无奈,只得去店里买了一个能遮住脸的轻纱斗笠。
还没出城,却又被一个孩童拦住。他手中抱着一大摞话本,战战兢兢道,“哥哥,能帮我买个话本吗?”
程阙转头一看,只见这小孩子最多不过四五岁,瘦得皮包骨,衣衫也破破烂烂的。看他可怜,程阙买了两本话本,还塞给他几顿饭钱。
“谢谢哥哥!”小孩子开心跑走。
程阙心说,哥哥不敢当,我这年纪当大爷还差不多。
只是岁月似乎并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看外貌说是二十岁的青年人也有人信。
程阙把两本话本随意塞在怀中,便急身赶往七门了。
*
到达七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七门的结界在黑暗中闪着银白色的微光。程阙轻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去。
不出意外,没受到结界的任何阻拦。
他如今也不禁细想了起来,为何重生后一切与序沂有关的结界都对他造不成干扰,如今看来也只有一种可能性——
序沂设下的结界根本没想着拦他。
程阙想不出原因,不过现在一切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夜晚黢黑,月色却是亮的,让他勉强能看清脚下。路边一个人影都没有,没人会发现他今晚来过。
他第无数次走过那条无比熟悉的山路石阶,这也将是他最后一次走过这条路了。
那一腔懵懂的少年心事,一次次执着却傻地为那人走过的路,今夜也将彻底结束了。
远远瞥见无字室的那一刻,程阙心底忽地升起一阵令人战栗的紧张。
他太了解这里了。
他曾无数次爬到那棵树上,记得序沂院落中每一株草的长势,记得他每一招剑术的走向,记得对方宣纸上绘树的每一道笔墨转折。
熟悉到即使他有一天再也看不见了,也一辈子不会忘记山底通向无字室的路。
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都冻得有些泛麻。程阙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无字室的门。
*
作者有话要说:
程阙:为什么结界对我不管用呢?霁寒真人请回答
序沂:因为你有我的最高权限
忽然科幻怎么肥事?
国庆长假快落!虽然我们只放三天假55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陈是只猪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烈火为筹 §
第48章
程阙轻轻推开门, 缓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是黢黑的,偶有几道月光从窗外撒进来,透着那扇透明的窗棂, 能看见那棵他少年时经常上去玩的、那颗熟悉无比的树。
轻吸一口气, 便有若有若无的安魂香味道传来, 其中夹杂着几丝冰霜雪气。只是那味道有些陈旧, 闻上去像是那人已经许久没回来过了。
他没关门, 任由冷风吹进来,走到床榻边凭借记忆按下那个通向地下室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