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了保证发球的质量，刚刚那个大力跳发几乎一下子就抽干了他剩下来的所有力气。

现在，仅仅是去到自己应该去的位置、起跳完成这个扣球，对清濑春澈来说，就已经是一项巨大的挑战了。

呼吸粗重得可怕，他的小腿肌肉还以一种凑近一些就能够看见的幅度微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臂也沉重到让他根本不想抬起。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前所未有地酸软，如果可以的话，清濑春澈甚至想把小腿和手臂这些让他感觉酸痛难忍的部分全部都扔掉。

嘛，反正等春澈君回来后就能够接回去啦……开个玩笑啦。

……这一球，必须扣过去！

眸光一闪，清濑春澈拖着这幅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身躯，在网前起跳！

而白鸟泽的选手们也都如临大敌。

“拦下！这一球！！”鹫匠锻治吼到声音都有些沙哑。

而观众席上的白鸟泽应援队，也都用力敲打着纸筒，喊着口号，为白鸟泽加油鼓劲。

“拦下！”

“这一球！！”

乌野的应援队当然也不甘示弱，在教导主任的引导下，也在为自己的队伍加油。

“拿下这一球！”

“进军全国大赛！！”

全场所与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球网中心，这个双方即将迎来最后一场交锋的地方，这个……长发少年所在的地方。

然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排球飞来的时候，清濑春澈的右手却挥了个空。

？？？

教导主任差点一口气没咽下去，白眼都差点翻过来了。

球传得太过、太高了！归根结底，还是这球传得太匆忙。

条件不允许让经验更丰富的二传来传这一球。

在右手挥空的那一瞬间，清濑春澈瞳孔放大，却奇异地并不感到紧张。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确信自己不会失误一样。

而清濑春澈的身体也确实在那一刻就为他选好了最佳的应对方法——在排球完全越过他的身体之前，他的左半边身体用力一倾，几乎要将左手给甩出去！

在最后一刻，他用左手扣下了这一球！

因为左利手和右利手的扣球手臂不同，天童觉和大平狮音都已经在他的右手侧起跳了，自然是拦不到左手扣下的球。

而除了亲手扣下这一球的清濑春澈，没有任何人反应得过来。

毕竟，这一球还是太过离谱了。

也就只有很早就被称为“怪童”“奇迹之子”的牛岛若利，在排球过网的时候就准备扑过去补救，但被他的手背垫起来的排球，却高高飞向了场外。

此时才如梦初醒的山形隼人去救球时，已经来不及了。

排球砸到了观众席底下的横板上，然后，“嘭”地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嘭，是多么的沉重，像一记重锤，重重砸到每个人的心底，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全场寂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白鸟泽的选手们身体僵硬，牛岛若利还趴在地上，而山形隼人，也还维持着准备翻出广告牌、右手向前想要捞住什么东西的姿势。

乌野的选手们也陷入了僵硬，所有人都摊着手，嘴巴张大，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像是一座座雕塑，形态各异，无一不保持着僵硬与沉默。

而或许过了三四秒，又或许过了十几秒，观众席上才渐渐响起掌声。

逐渐地，掌声如雷鸣，掌声如暴雨，场上的选手们这才被这巨大的声音震醒。

裁判吹响的哨声宣告了比赛的结束，白鸟泽的选手们颓然地放任疲惫的身体，瘫坐在了地上，而乌野这边，西谷夕和日向翔阳他们，已经高兴到说不出话，发出了猴子一样的呼喊声。

“哦哦哦哦哦哦哦！”

“嗷嗷嗷嗷嗷嗷嗷！”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吗？！”

因为极度兴奋，乌野这边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应援席那边都非常混乱，教导主任甚至高兴到泪流满脸，感动得把自己的假发脱下来冲着台下的选手们挥舞。

他哭着喊道：“孩子们！我为你们骄傲！”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男学生有些震惊地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光溜溜的脑壳，惊奇道：“……教导主任原来是这么热血的人吗？”

“把他的样子拍成视频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

而场内，扣下那奇迹般的最后一炮的清濑春澈，早就被终于确信自己赢得了比赛的队友们感动地围在最中间了。

“诶，别挤别挤！”他慌忙喊道。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啦！

“啊啊啊啊清濑干得漂亮！你是神明吗？！你是奇迹本身吗？！”田中龙之介等人根本不管清濑春澈在说什么，他们还沉浸在胜利的余韵里，根本无法脱身。

而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他们一群人甚至已经不顾自己因为紧张之后突然放松而导致的腿都在打哆嗦的情况了，非要把中间的长发少年举起来庆祝。

队友们的声音已经嘈杂到他什么都听不清楚了，清濑春澈只感觉在一片混乱中，他的手和脚都被人给紧紧抓住，还有人托着他的脑袋和后背。

他无奈地大喊：“别这样，放我下来啦——”

然而，并没有人听他的话。

下一秒，他就被队友们抛了起来，

“咔擦”一声。

有记者用照相机记录下了这一个瞬间。

长发少年被队友们围在中间，高高抛起。

虽然他嘴上说着“把我放下来”，但他的嘴角，却无法抑制地扬起。他的眼里，也充满了喜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