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自己开了一瓶啤酒，直接对口吹，喝痛快了以后，他抹了把眼泪说：“那天下午，我就知道她有些不对劲。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还有个牙印。在我家洗了个澡以后就躲到了小房间去了。”

“我那时候不懂，我真的从小就笨。我没意识到她发生了什么，我还以为是我太笨了，惹她不高兴了。她在小房间，我在门外跟她说了好多话。后来她出来了，把我骂了一顿以后就走了。”

“第二天，我就听我爸说，表姐没了。”

宋曲柔听得心中宛如钝刀割肉一样疼，她咬住牙，让自己不会哭出声来。

只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红毛擤了一把鼻涕，又哭又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以后突然脑子开窍了，我不仅学得好，我脑子也灵活了许多。”

“我爸还有我姑父一起去认得尸，我那时候不知道，后来才明白，我姑父一家得了一笔钱就选择私了。匆匆火化下葬，什么都没了。你知道是多少钱吗？两百万！两百万他们就认了，后来有了二胎三胎，那两百万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换成了两套房，两个孩子一人一套，留着用以后结婚讨媳妇用。”

宋曲柔没说话，给红毛递了纸巾。

“我想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我想给我姐报仇。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查，考到这个学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曲柔轻点头，这也是她来这里的原因。

“你有什么线索？”宋曲柔问。

红毛：“我姐那时候有个对象，我一开始怀疑是他，所以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去试探过了，那个男的就是个孬种。受了打击就病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不过，他当时跟我说过，那时候我姐和她说，有个男的一直在骚扰她。”

宋曲柔开口：“曾浩？”

“不。”红毛笑了起来，“你可能猜不到，那个人……是怂包。”

“什么？”宋曲柔诧异不已，从未想过会是怂包。

红毛：“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而曾浩是后来转学来的。那会我姐和那个男的偷偷好上了，别人都不知道，怂包就一直追她。”

宋曲柔完全没有想过怂包这个人，怂包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而且胆子也小得出奇，否则也不会被大家叫做怂包。

红毛冷笑：“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他就是曾浩身边的一条狗，一条不会吠但是能咬人的狗。以你的身份，曾浩不会向你表露出这些东西。可是在我们面前不一样，曾浩就是把怂包当狗来使唤。高兴了给点吃的，不高兴了就踢到一边。”

“怂包不反抗吗？”

“怂包家里穷，曾浩给他的一点好处，就足够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他跟在曾浩身边，赚得可不比捞女多。”

宋曲柔没想过这个展开，懊恼与自己之前把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

红毛：“你别自责，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姐才来的，你不用蹚这趟浑水，我会给我姐报仇的。”

宋曲柔没说话。

红毛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他低头吃着已经冷了的炸串烧烤。

等红毛吃饱喝足了，宋曲柔提出要离开。

回去的路上，红毛在无人处突然停下脚步。

宋曲柔回头看着他，路灯下，红毛脸上表情晦暗不明，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宋曲柔已经把手机调出了报警界面，手指悬空在按键上方。

然而红毛却突然抬起头，他对上宋曲柔的眼睛，幽幽问了一句：“你知道白絮是怎么死的吗？”

“曾家做的？”

“怂包做的。”

红毛一句话，炸得宋曲柔开始耳鸣，她难以置信地问着：“真的？”

“嗯。”红毛点头，“白絮怀孕了，曾浩让她打胎，白絮不干。想用孩子嫁入豪门，曾浩急了，让怂包去给她灌药。怂包失了手，具体怎么样回事我不知道，但是怂包不简单，你理他远点。”

“你怎么知道的？”宋曲柔问他。

红毛拿出手机，点开点开一段录音。

里面是怂包的声音，很慌张。

‘浩哥，她……她死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是为了才……’

‘闭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做的事，还想攀扯我？’

‘浩哥，浩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浩哥。我都是为了你才杀人的，这可不简单，两条人命啊。’

‘蠢货！我只是让你去打胎，你自己杀了人，你还想赖我？’

‘浩哥，你不能不管我。你要是不管我了，我就，我就……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来。浩哥，你都进公司，你也不想出岔子吧。浩哥，你给我钱，你帮我把事情摆平。’

‘你！好啊你，怂包，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我他妈的迟早要弄死你。’

‘那是以后的事，我杀了人，你不弄死我，警察也不会放过我。浩哥，你必须救我。’

音频到了这里就出现了噪音，后面便戛然而止了。

红毛：“怂包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一块腕表，他很喜欢，一直戴着。”

而那块表被红毛做了手脚，所以红毛听到了这些消息。

红毛：“还有，我们第一次去老宅的时候，中途怂包曾浩白絮离开过。那时候肯定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否则白絮早就怀孕了，为什么偏偏在老宅回来以后，她选择和曾浩摊牌？”

宋曲柔听懂了怂包的话，“你是说，那时候白絮拿到了一个能让她成功进入曾家的筹码，比孩子还重要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