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一愣，推了推眼镜，不知为何，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他……过得不好？我没有抛弃……”

没有抛弃他……

林子深这句话说不完，毕竟这是事实，他就是抛弃了一直依赖他的弟弟。

“呵呵，过得不好多稀奇，怎么着你还希望涵哥哥过得不好？”周娜娜变了脸色，原本还觉得林子深是个好人，结果知道林子深和闻卓的关系，当即变了脸色。

“当初涵哥身无分文，在大街上流浪，吃过的苦你知道吗？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活下去你知道吗？林先生恐怕不知道吧，也对，林先生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怎么会知道自己弟弟的死活……”

周娜娜的控诉，如同针一样扎在林子深的心里，他目光复杂且恍惚，仿佛随着周娜娜的话，看见了一个落魄流浪朝不保夕的少年，心痛且极度的难受。

“我……不知道……他……”

他从来不知道弟弟这些年的遭遇，或者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离开一直温养他的温室，会遭受怎么样的折磨。

或许，林子深一直是回避这个问题而已。

林子涵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他在回避装着风平浪静，一切都不知道的模样。

看着文件的闻卓面色淡然，眉眼间一点曾经受过苦难的痕迹都没有。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之前过得如何的凄惨，他却还在卑劣的祈求弟弟原谅他。

可他做了什么？值得林子涵原谅？

闻卓瞥见林子深和周娜娜那变化的场景，转头继续看起了文件。

周娜娜想来把一切都给林子深说了，所以林子深的反应定然是愧疚至极。

这也正好达到他的目的，所以他故意装着看不见两人火药味浓郁的氛围。

林子深这时候，被周娜娜告诉他曾经的过往，他也嘱咐过总公司的事情不能透露，周娜娜一直知道他喜欢扮猪吃老虎，加上现在林子深是他的仇人，定然不让说出口。

林子深会更加内疚，把之前想要刻意忽略，维持风平浪静的情绪，现在周娜娜强迫他全部展露出来。

结局自然是好的。

还别说，林子深现在这个公司还真的明明白白是给他设立的，真是一位心软的好哥哥。

林子深真的心善，也真的心软。

他这位好哥哥，真的不亏是此方小世界选定的命运之子。

“一句不知道能抹平什么！可真是讽刺。”周娜娜显然气的不轻，“涵哥落魄时，朝不保夕，三餐难以为继，你们又在哪？现在看见涵哥对于游戏的天赋了，又巴巴过来合作，你们要脸吗？”

周娜娜特别愤慨，特别是这些年闻卓的日子可“真的”不太好过。

她就说闻卓怎么撇下那么大一个公司，带走公司大部分骨干，美其名曰下来养老顺带发展事业。

而且做这这样一个无用根本没啥利益的合作，感情是因为被过去牵扯到。

这些人真恶心。

毕竟闻卓是一个精于计算的人，在消失的八年间，林子深不知道的地方所做的一切事情也符合人设，精于算计。

周娜娜这番反应，显然是被闻卓蒙蔽，闻卓营造的凄惨身世经过林子深简单的一句话，就在周娜娜脑海里勾勒出来。

“你知道涵哥为什么那么喜欢阴暗向的装修风格吗？你知道涵哥为什么会在酒吧里那么吵闹的环境安家吗？因为他心里太黑暗，全是噩梦，他彻夜难眠，无数次被噩梦环绕。在喧哗的环境里才能有一丝安全感……”

周娜娜的话，深深扎在林子深身上，让他之前的隐晦用心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只是想要强迫性弥补自己的过失，哦，或者根本不是想弥补过失，只是想自己心里对愧疚消散一点，让自己好受一点。

可他却从未想过，林子涵愿不愿意见他。

毕竟，他是林子涵噩梦的源头。

“你们可真恶心，现在看见涵哥哥天赋了，就叭叭的凑上来，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林子深恍然想起林子涵离开前，也是被噩梦笼罩，无休无止的噩梦，还在他和郑冬冬间挣扎。

最后做出他满意的选择，可他却在背后捅了林子涵一刀，让他彻底陷入深渊。

“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这些做什么，你不配！”周娜娜气呼呼的跺跺脚，这时看着林子深的面容也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周娜娜小跑到闻卓旁边，抓着闻卓的手就要把他往外拖去。

“涵哥哥，不要合作了，我们回家。离开这座恶心的城市……”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闻卓却哄着，拉住了气呼呼的周娜娜，揉了揉她的脑袋，装着不知道一切。

闻卓人高马大的，周娜娜一米六纤细的小身板根本挪动不了，除非闻卓自愿。

林子深紧跟着过来，却见两人拉扯的身影，闻卓能缓和声线，瞧着根本看不出这些年背地里经历着什么。

他嘴蠕动了一下，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周娜娜看见了走过来的林子深，气哼哼的，“涵哥哥，回家。离开这里。我都知道了，你难道还要被他们骗吗？”

“好好，待会儿就回家。”闻卓故作不知道所有事情，面上敷衍的哄着。

“你……”林子深起了一个头。

“别理他！涵哥哥，走回家。”

闻卓看着周娜娜如此抗拒林子深有些无奈，又有些愧疚，把周娜娜厌恶林子深的眼神当做胡闹，歉意的看着林子涵，“哥哥，娜娜不是……”

“不许叫他哥哥，他都不要你了！他们那么坏，只不过是利用涵哥哥你的天赋。”周娜娜着急的说着，虎视眈眈的瞧着林子深，那眼神好像要把林子深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