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后对我穷追不舍(122)
“朕本是计划令你假借宋氏养女之名,以秀女身份重入后宫。”他幽幽道。
禅真置若未闻,心知他这般做无异于掩耳盗铃,换了个身份又能如何,只要见过她的脸谁不能认出她曾是晋王身边的侍妾?
陈定尧忍受不了她的冷淡,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禅真,你究竟想要什么?告诉朕,朕全部为你献上。”
禅真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动容:“我想要陛下放过我。”
“……”他紧抱着她的双手一僵,“唯独这点朕做不到。”
“那我与陛下便无话可说。”她望向窗外,眼中重新垒起了冰冷的高墙。
陈定尧感受到她的抗拒,心中却并未因此泄气,他们之间的时日还长,一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他不信自己在战场上攻无不胜,却连她的心墙都无法攻破。他要她的真心,要她对自己笑,要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一辈子那么长,他总能等到那一天。
……
禅真浑浑噩噩地待在紫宸殿中,直到宫人们在宫门张贴上对联与福字,她才意识到不知不觉这一年竟已经走到了尾声。
她靠在门上,怔怔地看着宫人脸上欢天喜地的神情,宫中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唯独她死气沉沉与之格格不入。
“已经到除夕了吗?”她喃喃道。
紫宸殿实在算暗无天日,她走不出宫门一步,住在偌大的宫殿竟感觉比在闺阁的那座小院里还难捱。
“是啊娘娘。”绿珠怕她靠在门边迎风受了凉,连忙拉着她往烧着地龙的屋子里去。
禅真不躲不避地任她拉着在塌上坐下,她对这些宫人倒不怎么抗拒,毕竟她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和她一样都只能任人掌控。
“真好啊。”禅真想起去年的除夕她还在晋王府上,本以为晋王晚上会去王妃那里,却没想到他突然来到了自己这里,让她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她那时是喜欢晋王殿下的,她忐忑不安地入了晋王府,又是最低级的侍妾,后院中的女子人人都能踩上她一脚,殿下却总是护着她,让她在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中终于生出了一丝对未来的期望。
她所求不高,不奢望能与王妃比肩,只是想平静安定地生活下去,可是现在这样昏暗的日子她却一眼也望不到头。
绿珠知晓她即便过了这么久心中仍是不甘愿,却也无法只能劝她:“陛下待娘娘一片真心,娘娘何必总是与陛下对着做?若是娘娘能多笑一笑,日子也能好过些。”
“你总是叫我娘娘,”禅真歪过头,缓缓露出一个笑,“可我算哪门子的娘娘?”
她无名无分,被他当作玩物一般藏在深宫不容任何人窥视。他对她万般追求也只是帝王的自尊心在作祟,因为她最初并不属于他,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怎能容忍有人抗拒自己,所以才想要征服她的心。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锁进宫殿,她感受不到任何的爱重。
“这……”绿珠被问的哑口无言。
紫宸殿的宫人皆知陛下对这位姑娘是如何宠爱,可偏偏她却没有任何妃嫔名分,以她的身份要得到一个正式名分算得上比登天还难。
可其实有没有名分又算得上多重要呢?宫中那么多有名分的妃嫔却不见得能得到陛下多看一眼,反而是这位无名无分的美人得到了陛下的专宠与眷顾。
可绿珠知晓再多话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她心不在此,只怕陛下捧上的再多在她面前也如同草芥。
“宫中可有琵琶?”禅真忽然道。
这宫中太过无聊,她想起了所学乐器中唯一令自己不太厌恶的琵琶,从前她都是弹琵琶取悦他人,赶上这样好的节日或许她也该自弹自乐一回。
帝王寝殿自然不会有这种东西,可这是她入宫来第一次提出请求,便是没有绿珠也要立即从太乐坊寻一个好的来。
接过琵琶后,禅真先拨弦试了下音,不愧是宫中的乐器,比她之前用过的都要更加精美。
指尖轻动,一曲轻快的《阳春白雪》飘然而出,禅真面无表情地弹着,思绪却飞出了宫门,回到了春日的江南。
幼时觉得与母亲相依在那座破落小院的日子难捱,如今回想起来那竟是她记忆中难得欢快一点的时光。母亲对她并不总是嫌弃,偶尔心情好时也会将她抱在膝上唱歌给她听。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她照着记忆中母亲的声音轻轻哼唱着,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陈定尧站在不远处默默看了她许久,直到她指尖弹出了血,他才忍不住上前制止住了她。
“够了禅真。”他从她怀中夺出琵琶放在一旁。
禅真骤然失力一头栽进了他怀里,这一回她并未如往常一般推拒,而是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哭声道:“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我要出去。”
他心痛得呼吸一滞,“好,朕放你出去。”
他原也没打算一直关着她,只是想再等等,等他处理好一切,可她却像被折断了双翼的鸟在他眼前逐渐枯萎下去。
“朕都应你。”
众人臣反对也罢,骂声滔天也罢,他是皇帝,难道连自己喜爱之人也护不住?他只是想要她堂堂正正地走到众人面前,有什么骂名都冲他来吧,他就是昏君暴君,他认下自己犯的一切罪名。
所有的攻击都冲他来吧。
除夕宫宴上,禅真换上华丽的宫装,在被金屋藏娇了将近四个月后,第一次出现在了人前。
陈定尧牵着她的手,无视众人或震惊、或憎恶、或气急败坏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走到了最高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