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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缸(132)

作者: 花花小嫂子 阅读记录

“阴鸷”的意思是:阴险,凶狠。它可以形容性格,也可以形容目光。

第一次和胡横母亲对视的时候,秦嵩就控制不住地联想到了这个词。

秦嵩的母亲虽然也经常强势不讲理,但偶尔还是有些女性特有的柔和在身上的,所以秦嵩潜意识里以为所有人的母亲身上都会有这种气质。

然而胡横的母亲完全颠覆了秦嵩的认知,他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柔和,甚至看不到一点善意。

秦嵩常常在放学的时候见到她。

那时候秦嵩总和胡横结伴回家,胡咏兰每次都像个路标一样杵在小区门口等胡横。秦嵩很多次都拿这件事取笑胡横——小学生才需要家长接呢。

胡横并不会因此有任何不悦,秦嵩觉得胡横完全就是愚孝。他永远不会跟胡咏兰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他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

有一次,两个人一边吃烤肠一边往家走,秦嵩把胳膊搭在胡横肩膀上:“要我说,你妈如果有做得让你不舒服的事情,你要学会反抗,要跟她抗争!我就经常跟我妈对着干。”

胡横摇摇头:“还是不了。我妈妈是个单身母亲,自己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吃了很多苦。我不体谅她谁体谅她呢,她对我有任何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

秦嵩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被你妈妈洗脑了?我敢说,她经常用这种话教育你,搞得你自己都信了。”

胡横抬头看着天:“有什么办法,我就一个妈妈,她就一个儿子,我们相依为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生活的。你一家四口热热闹闹,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秦嵩吐了吐舌头:“我给你道歉。”

胡横拍了拍秦嵩的后脑勺:“嗨呦,这有啥,别瞎矫情!”

说完,两个人就又打打闹闹地往前走了。

走到胡横小区门口的时候,秦嵩就会知趣地收敛脸上的嬉笑,一本正经地走路。

胡咏兰的压迫感太强了,她单单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秦嵩就感到局促不安。

秦嵩总觉得她那张脸仿佛是僵硬的,五官就像是画上去的,什么表情都没有,更别说笑一下。

一开始秦嵩还会跟她打招呼,说声“阿姨好”。可她就像个聋子,不对秦嵩做任何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盯得秦嵩心里发毛。

这也是令秦嵩感觉最古怪的地方——她的儿子和秦嵩结伴回家,她的目光却不落在自己儿子身上,而是死死地看着秦嵩这个外人。

每当这个时候,秦嵩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胡咏兰的表现却像是秦嵩偷了东西、抢了东西,或者欺负了她高高壮壮的大儿子。

还有体育高考那次,学生们在操场上参加各个体育项目的测试,家长们都打着遮阳伞站在操场的围栏外边看。

秦嵩不确定自己父母来没来,所以跑步经过围栏的时候他侧了侧头,往家长堆里眺望。

这么一看不要紧,秦嵩一眼就看到了胡咏兰——就是这么巧,当时秦嵩刚好从她身前跑过去。

胡咏兰紧紧挨着围栏站着,目光像把钩子刺进秦嵩的眼睛。她脖子伸得很长,脸几乎要从围栏里伸进来。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打了一把黑色遮阳伞,那把伞将她的头发遮住了,秦嵩只能看得到她的脸。

挡住了头发,胡咏兰本就夸张锐利的五官显得更大了。

那一瞬间,“阴鸷”这个词又从秦嵩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他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头扭回去。突然他感觉整个人有些泄劲,肋骨处传来一阵刺痛:他岔气了!

这次岔气严重影响了秦嵩的速度,这才导致他快到终点线的时候怎么都使不上力,最后还是靠胡横生拉硬拽着跑到了终点。

过了终点线后,秦嵩面色苍白地沿着跑道旁的小路走了一会,不停地干呕。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和胡横聊过胡咏兰。他很想从胡横口中知晓胡咏兰一些人性化的细节,比如她做菜是不是会多放盐,或者她是不是也会在家一边给胡横洗袜子一边絮絮叨叨。

秦嵩觉得她太生硬了,生硬得令人恐惧。他想通过胡横的描述给这个可怕的女人增添一点血肉,好让自己下次见到她时能表现得轻松自然一点。

然而胡横可能也觉得自己的母亲有些异于常人,他只简单描述了几句:

“我妈是个很傲气的人,她总是端着,包括对我。”

“她也是个很拧巴的人,心里想的,嘴上说的,手上做的,永远都是三个不同的方向。”

“我有时候很恨她,但是我也很爱她。”

“有什么办法,我是她唯一的最亲近的人。”

胡横这样点到为止,秦嵩也不便多问。

所以,这个所谓姓胡的未知号码主人,会是胡咏兰吗?

秦嵩不确定。

秦嵩感觉这个未知号码的主人是个年轻人,他甚至俏皮地给了秦嵩一个暗号——bingo。

这像是一个中老年妇女会说得出的话吗?

秦嵩想了想胡咏兰用那副僵尸一样的表情,瞪着一双牛眼说bingo,感到莫名好笑。

胡横发来微信,问秦嵩到家没有。

秦嵩对着他的聊天框发了会呆,直接关掉了手机。

第27章 它不姓何(三)

秦嵩初中时喜欢的女生名叫孙小可。他隐约记得,孙小可的母亲和胡横的母亲好像是同事。

时间过去太久,记忆可能也产生了偏差,他不太确定。

下了高铁,秦嵩在路上随便拦了辆出租车。

他在QQ列表里翻找孙小可,很轻松地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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