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狗(104)
温溪不愿意做那种没搞清事实真相就随意开口责问的人。
更何况……
她看向一旁还没醒过来的耿孟。
把耿孟送到公寓后,温溪就回了自己那。
她不是没见过那些被逼得家破人亡的,也见过很多人因为钱伏到尘埃里。她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帮助到,只能尽力去做。更何况,这事和耿孟有关系,她多少还是要弄清楚。
洗完澡后,她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给耿孟的总助小张发了消息过去。
问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事。
小张消息回得很快,说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公司拿了几个项目什么的。
温溪又问,公司最近有没有起诉过什么人之类的。
小张想了想,说好像有,但这事她不太清楚,又说这事耿总更清楚。
温溪谢过她后,又回想起最近几天,负责耿孟公司法律顾问的顾律最近似乎有些怪。
但她不可能因为这事去问顾律。
第二天,她去了律所后,面见了两位委托人后,她给那位大叔打去了电话。
大叔姓徐,叫徐建军,浙江人,来上海有几年了,之前一直在工地工作,后面经人介绍,来到耿孟公司做清洁工。
耿孟公司对清洁要求很严格,但同样的,工资也很不错,所以,他就在公司待了下来,如今已经是两年了。
可就在上个月,他意外把使用过的强碱强酸液体溅了出来,就在产间,所以当时他的左手被严重灼伤。
但当时的他因为手被灼伤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跑去冲水,因此有一部分食品被那些液体污染,且被当做成品,即将流入市场,但他当时忘了说,事后回想起,这才想起这事,就告诉了主管。
但最终那一部分被污染的产品还是有一些流入了市场。
最后这事被耿孟知道了。
他确实犯了错,但公司对他的赔偿也是需要的,而耿孟公司为了维护公司形象,先一步把人告上了法庭,导致他没拿到赔偿款,工作也丢了,甚至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事后,大叔找上公司,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也不要工资了,也愿意承担骂名,甚至,赔付那一部分受损的产品,就希望公司能够撤诉。
而公司为了公司形象,不愿意撤诉,不愿意承认是公司的问题,只对外说是他因为某些私人原因报复公司,而故意导致那批产品有问题,因此需要回收,甚至把人开除起诉,以展示公司严正清明的形象。
很多对此不满的客户的怒火也熄灭了不少。
大叔走后,温溪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私心里是明白,这事大叔肯定要背负责任的,但这事不是大事,其实对外说是公司的原因,然后把那批产品收回,再补偿一下顾客,也就过去。当然,她的想法不能代替耿孟公司的想法,她不了解他们行业,也不太清楚,影响究竟有多大。
只是她觉得,这事不至于严重到需要歪曲事实,并且把一个人逼到死路,况且,在工作中大面积的一级烧伤,公司是需要赔偿他的。
当然,这事不能只凭一面之词。
接下来的几天,温溪都没有再见耿孟,起因是她接到一起离婚诉讼,需要出差。
在初学婚姻法时,她也曾深刻地思考过。
结婚证是什么。
而这些年接触下来大大小小的案件来看,加上曾经的案例,以及更现实一点的纠纷争吵和离婚因素。
因为性格不合,每日争吵。
出轨有了私生子。
家暴。
很多很多原因。
于是争吵反复,反复折磨。
反正温溪接触下来,只有一个感受,她从前没想过结婚,以后更不会想要结婚。
那张结婚证本意是为了①证明男女双方的合法婚姻关系确实成立。这种凭证使得夫妻二人正式确立了各自应享有的法定权利与义务。
可现实的意义却大不相同。
结婚证不等于贩卖子宫,也不代表必须生孩子,更无法等同于那是一种可以无限度“强/奸”女性,违背女性意愿的证明。
可现实就是,许多的男性都把此种想法附加其中。
好像结婚证成了女性的卖身契,对男性却毫无影响,甚至成了他们权力的象征,成了他们施暴的最佳保护伞。
不可否认,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正在两性关系中幸福地生活着,她会祝愿他们一直幸福下去。但温溪觉得这微乎其微的概率,她并不想要去试。
而且,只要是幸福的,哪种形式又有什么区别。
再回上海,温溪已经从各方面的人脉那,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和徐建军说得稍微有些许出入。
大约人性都是如此,总是下意识想把自己的错形容得小一点,好博取同情。
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为了公司形象歪曲事实是真,没有任何赔偿也是真的。
回来好几天后,温溪终于愿意去见耿孟。
她开门见山地把大叔的事说了,又问他:“耿孟,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耿孟沉默了片刻,缓缓看向她,嘴唇嗫嚅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溪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过是一个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故事。
可笑的是,从前她认为打动她的点竟然是假的。面前这个面目良善的男性,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勇敢又坚韧的少年了。
明明他和他母亲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如今却也成了那些令人憎恶,恶心的利益至上者。
她对他未必没有真心,只是那真心可能没多纯粹,也没有付出太多,但并不代表她对他没有感情。说不清是失望更多,还是难过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