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144)
谢瑛对这种少年将军很是崇拜,兴奋得恨不得扒在栏杆上看。
瞧着瞧着,她瞧出了不对。
做贼似的坐了回去,谢瑛犹疑道:“婧华,见画将军的功绩,不是做的假吧?”
萧婧华被这问题砸懵了,“为何这么问?”
桌上几人齐刷刷看过来。
谢瑛纠结片刻,委婉道:“他现在展露的实力,完全不像能以一敌百。”
换而言之,名不副实。
她怀疑他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萧婧华皱着眉头,“不会。父王与皇伯父都对他赞誉有加。仰玉成的品性应当是没问题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让仰玉成做这个“如意郎君。”
谢瑛怀着疑虑又趴回了栏杆。
看了一会儿,她面色凝重地回来,“他身上有伤。”
萧婧华怔住,“什么?”
谢瑛肯定道:“瞧着应该刚受伤不久,大概就是今日的事。”
萧婧华惊了。
下头又是哐当一声,几个姑娘从震惊中回神,往下方投去目光。
擂台之上,阿史那苍一身狼藉,袒露在外的肌肤上充斥着大大小小的青紫。嘴皮破了,头发也乱了,他大喘着气,汗如雨下,已似强弩之末。
仰玉成俊脸苍白,隐在袖下的手微微颤抖,有鲜红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淌。
在那滴血珠即将坠落之际,他张手,将血珠收进掌心,紧紧握住。
足尖抵在擂台边,另一脚,已然落地。
他输了。
阿史那苍缓了口气,声线紧绷,“你有伤在身,我赢得不光彩。”
仰玉成勉强抬手,嗓音平淡似水,又如雨后甘露,清灵干净,“胜便是胜,并无光不光彩一说。”
他转身,步伐缓慢离开。
阿史那苍猛地松气,大马金刀地席地而坐。
颤抖的手臂搭在膝盖上,他瞥着香炉内即将燃尽的香,高声喝道:“还有人吗?!”
“他输了。”
云慕筱轻声道。
二楼叹声低低落地,忽然被一惊天怒喝打断,恭亲王大喊:“汤正德!以最快的速度去王府调人!无论什么身手,全部给我调来!那小子撑不了多久,要快!”
事已至此,他再顾不得世人异样的眼光与非议。
说他不择手段也好,巧立名目也罢,再不动手,女儿都要被那夷人抢走了!
汤正德急急应了声,便匆匆下楼去。
谢瑛一拍桌子,“我去!”
萧婧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翻身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仰玉成上楼时,刚好瞧见少女在风中英气逼人的侧脸。
他移开目光,走向恭亲王,弯下身子,“王爷,玉成无能,有负于您的托付。”
恭亲王目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他身上有伤,皱眉问道:“怎么弄的?”
仰玉成:“来的路上出了岔子。”
恭亲王暗叹一声,轻轻拍他肩,“你已经尽力了,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养伤。”
他另外唤了名小厮,“拿本王的帖子,去给仰将军请名太医。”
仰玉成弯身致谢。
转身下楼时,姑娘们的谈话声传入耳中。
“谢姑娘……能行么?”
“江姐姐放心。”清冷似铃音的声音道:“阿瑛自幼随父亲习武,甚至得过大长公主指教,称赞她乃少有的武学奇才。”
大长公主?姓谢?
几乎在瞬间想到某家人,仰玉成深吸口气,下楼的动作稍显仓促,拖着受伤的身体匆匆离去。
台上。
阿史那苍喘气打量着谢瑛,嗤笑一声,将血腥气咽回去,“我不和女人打。”
谢瑛怒,“你看不起女人?!不对!”
她猛地反应过来,“你说谁是女人?”
绿眸盯着谢瑛,阿史那苍笑,“谢姑娘,你以为,我认不出你?”
萧婧华身边交好的姑娘,早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今日是郡主比武招亲的日子,谢姑娘还是别添乱了。”
百姓们辨认片刻。
“这是个姑娘?”
“姑娘家凑什么热闹,赶紧下去吧!”
礼官朝谢瑛摇头,她握紧拳头,憋屈地下了台。
回了二楼,谢瑛垂头丧气道:“婧华,我对不住你。”
萧婧华握住她手,安慰道:“你尽力了,别放在心上。”
她望着楼下。
阿史那苍威慑过重,仰玉成败下后,竟无人敢上场。
人群中,并无那道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身影。
长睫在眼下投射出一道阴影。
男人,果真不可信。
……
宁拓大步流星向外,宁国公夫人迎面走来,将他唤住。
“拓儿,你等等。”
宁拓驻足,急声道:“娘,郡主今日招亲,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着什么急啊,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宁国公夫人轻拍宁拓肩膀,笑道:“娘给你准备了补汤,你喝完再去。”
“娘,我不喝……”
话未尽,宁国公夫人便道:“这是娘亲自给你熬的,祝愿我儿旗开得胜,迎心上人过门。”
宁拓愣住,“娘……”
“你什么心思,娘还不知道?”宁国公夫人笑意温和,“好了,喝了就赶紧去吧。”
宁拓感动,拿过侍女手中的汤碗,仰头一饮而尽,意气风发。
“娘,等我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
放下碗,宁拓大步迈出。
十息过后,少年步伐缓慢,背影摇晃几下,轰然倒地。
宁国公夫人冷静吩咐,“来人,送小公爷回房。”
两个小厮快步走来,埋首搀扶起宁拓,将他扶进屋,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