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3)
见人走了,黄衣姑娘推了青衣姑娘一把,含泪指责,“都怪你。让你别说你偏要说。”
她提着裙子,哭着跑了。
……
路过一棵含苞待放的桃树,萧婧华忽然停下。
箬竹正疑惑,刚抬头,却见她家郡主提腿,狠狠往树上一踢。
树叶沙沙而落。
她吓得一哆嗦,焦急问道:“郡主可伤着了?”
一抬头,却是愣住了。
阳光下,萧婧华琥珀色的眸子宛如融了光,璀璨明亮。然而眼中蒙了一层水雾,便是眼圈也红了。
箬竹心疼安慰,“郡主,您别听她们瞎说,这么多年,您见过哪个女子能如您这般进出陆府,伴在陆大人身侧?他心中定是有您的。”
“那他为何不来提亲?”
萧婧华委屈,“之前说等我及笄,可我现在都快及笄两年了,他为何不来?”
“陆大人定有他的理由。”箬竹轻柔地为她擦着泪,“再者,陆夫人早就认定郡主才是她的儿媳,这门亲事跑不掉的。”
一通安慰下来,萧婧华心中畅快不少,她抚摸鬓间玉簪,嘴角轻扬,“是我想左了,除了我,他还能娶谁?”
心情松快了,这才发觉足上隐隐传来的痛意。
方才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萧婧华小声哽咽,“箬竹,我疼。”
眼尾晕红,发间落了几片绿叶,睁着眼巴巴地望着她,看得箬竹心中发软又心疼,“那咱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萧婧华瞬间收了泪,咬牙切齿道:“都到这儿了,我才不让纪初晴看笑话。”
她站起身子,轻声嘶着忍痛,昂首挺胸,仪态万千,“我们走。”
箬竹无奈跟上。
小步迈入花厅,说话声霎时一停。
萧婧华置若罔闻,径直坐在最上方空着的席位上。
这一坐,仿佛打破了什么禁制,厅内姑娘们纷纷起身与她见礼。
“见过郡主。”
萧婧华淡淡颔首,目光随意扫过,“纪初晴呢?”
一名身着鹅黄色裙衫的姑娘温声道:“回郡主,纪家姐姐方才与人作画时起了争执,不慎脏了裙衫。”
“和谁起了争执?”
萧婧华直起身子,来了兴致。
纪初晴一向装得温柔娴静,她竟然也有忍不住的一天?
要说她和纪初晴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倒不至于,两人不过是看上了同一个男人。
萧婧华起初也没把纪初晴放在眼里,但谁让她爹是陆埕恩师呢?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萧婧华很难放心。
再加上两人一个是京中贵女之首,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娇娇女。一个是文官之女,走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之路,双方都看对方不顺眼,一来二去的便结了梁子。
厅中目光都落在鹅黄色裙衫的姑娘身上,她顿了片刻。转而想起此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是……”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语。
本该在恭亲王府的箬兰匆匆而来,弯腰在萧婧华耳侧道:“郡主,陆大人回京了。”
“真的?”
萧婧华蓦地展颜,一瞬间,厅内姑娘眼前好似有万花齐开。
没了看笑话的心思,她提着裙,快步往外。
“郡主,奴婢还没说完……”箬兰愣了两息,跺了下脚,连忙追了出去。
陆大人他,他还带了个姑娘回来!
第2章
萧婧华一口气冲到了陆府。
守门的瘸腿大爷忙将门打开,“郡主慢些,当心摔了。”
少女充耳不闻,风一般跑进去。
阳光在她裙摆跳跃,勾得金丝如粼粼波光,金光灿灿。
陆府是座二进的院子,不算大,住陆家三口绰绰有余。
银朱色的绣鞋踏上青石板,萧婧华骤然驻足。
抄手游廊旁栽了棵垂杨柳,正值春日,柔嫩的绿芽顺着风轻轻摇摆,仿佛少女柔顺的长发。
摇摆的柳枝后露出一张脸。
那是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乌发仅用一根玉簪挽起,任由剩余的拂散肩头。五官生得极好,似白玉无瑕。凤眼微垂,眉眼着清冷,宛如九天谪仙,无端给人难以接近之感。
他着一袭月白色素衫,衣上无一处绣纹,亦无饰品,腰间湖蓝色丝绦是唯一一缕亮色,干净清冽,如高山之巅融化的第一捧雪水。
萧婧华眼睛极亮,笑着唤他,“陆埕!”
陆埕抬头。
恰有一缕风吹过杨柳,挡在他眼前。
柳枝逶迤,新绿过后,是一团浓烈的红。
少女身着海棠红妆花云锦长裙,外罩石榴红对襟长衫,袖口用金丝绣着牡丹花纹,一抬手,阳光落于掌中。
她生得极美,五官明艳大气,清雅的素色玉簪戴在她头上,硬生生多了尊贵之气。
双眼弯弯对着他笑,如灼灼烈阳,令人目眩。
她提着裙子向他跑来,身影未至,丁零当啷的环佩之声已落入他耳。
“陆埕!”
萧婧华轻喘着气,欢喜地望着眼前之人,嗓音雀跃,“你回来啦。”
陆埕眉心微蹙,双唇一张,声音清泠泠的,宛如檐上新雪,“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想早些见你。”
萧婧华弯眼对他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欢欣。
陆埕眸光微移,看向轻拂的柳枝。
萧婧华不在意他的冷淡,扬着小脸笑,“你这次出去,工部那老头可有为难你?”
“路上吃的可好?你看你都瘦了。”
“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茯苓糕如何?”
“郡主。”
陆埕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冷静道:“臣需随上峰入宫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