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55)
簪子从她指尖坠落,流光划过,落于葳蕤花丛间,不见踪迹。
萧婧华转身。
裙摆擦着群花而过。
花看完了,她也得到了答案。
她是萧氏皇族的郡主。
不该自降身价,卑躬屈膝地讨好一个男人。
放弃陆埕的第一天。
她要拾起丢失的骄傲。
月华如练,花瓣沾满露水,牡丹带着满身水珠舒展身姿,尽显雍容。
……
兰芳一脸茫然,“陆大人,不是要与我回去看姑娘吗?”
“你家姑娘怎的了?”陆埕立于车辕之上,半边身子笼罩在黑暗中。
在兰芳看不见的角落,凤眸之中显露出烦躁。
“我、我家姑娘伤势加重,命悬一线,陆大人……”
“若当真这般严重,你怎会在此。”
陆埕不耐,语气加重。
宁城事态严重,他没工夫在这儿陪白素婉玩什么把戏。
“陆某非医者,没有妙手回春之能。若伤重,只管让殷姑去寻大夫,无论如何,陆府都会想方设法保住白姑娘的命。”
他回身,掀开车帘,冷漠落下一句,“我有要事,别挡路。”
兰芳唰地白了脸。
孟年听了全程,没忍住对她翻了个大白眼,随后驾车离去。
车厢内,陆埕闭目养神。
四月二十,是什么日子?
若非特殊,她不会特意提起。
腰间有什么东西硌住。
他探手,借着灯火,垂眸看去。
是支白玉簪子,簪身似流水,簪头镂雕云纹,在光下泛着温暖皙白的光泽。
再过几日,便是她生辰。
竟忘了送她。
只能等回京了。
第27章
萧婧华回去后,除了眼睛红肿,看不出丝毫异样。
“收拾东西,咱们明日回去。”
“明日就回?”箬竹意外。
“嗯。”她颔首,“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该回去。”
箬竹了然。
箬兰依言去唤绿盈红蕊进来收拾,边动作,边偷偷觑着萧婧华面色。
趁她不注意,拉过箬竹悄声道:“郡主这是好了,还是没好?”
箬竹也不知,但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郡主这次,是真的放下了。
摇了摇头,她道:“收拾吧。”
箬兰“哦”一声,忧心忡忡地去收拾东西。
乡下的鸟儿好似比城里的叫声更清脆些,东方欲晓,它们已立在树梢间,尽展歌喉。
萧婧华几乎一夜未眠。
箬竹箬兰进来伺候时吓了一跳,看着她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欲言又止
这让箬竹心里没底。
难不成她猜错了?郡主心里还念着陆大人?
迎着她们担忧关心的目光,萧婧华扑哧一笑。
“昨夜没睡好而已,瞧你们什么表情。”
她来到窗边,推开窗棂,迎着熹光深深吸气,感受自然的清新之气。
“传膳吧。”
虽已下定决心,但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萧婧华弯唇,碰了碰红肿的眼。
这是最后一次为男人流泪。
往后,她要更爱自己。
管事亲自送来的早膳极为丰盛,其中有一道鱼羹很是鲜美,她很喜欢。
“不错,赏。”
萧婧华用帕子点唇。
管事闻言眼睛发亮,连连致谢,“小的多谢郡主。”
箬兰弯身,尴尬地在她耳畔小声道:“郡主,咱们带的银子银票,昨晚全都给包大人了。”
萧婧华动作一滞,单手掩唇,同样极小声,懊恼道:“怎么不早说。”
箬兰委屈,还要多早。
管事恭恭敬敬地等着。
萧婧华视线轻飘飘地挪过去,对上他的笑脸,轻咳一声,从发间取下一支金钗。
“这钗是太子哥哥所赠,听闻你家中有一女,拿去做嫁妆吧。”
箬竹偏头,看着萧婧华鸦黑的发。
郡主珍爱陆大人送她的玉簪,几乎日日都戴,可郡主昨夜回来,她便没见着那簪子。
箬竹隐约意识到什么,既难过又欣喜。
在她恍惚间,箬兰捧着钗子走向管事。
钗头镶白玉海棠,花瓣上另有玉石点缀,四周金叶环绕,流光溢彩,华贵非凡。
管事经营这庄子,平日里来往的达官贵人不是没给过赏赐,但这金钗可是郡主赏的,更别说还曾是当今太子之物。
一想到这儿,嘴角便忍不住上翘,喜道:“有郡主赐的福气,那丫头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萧婧华被逗笑了。
管事小心妥帖地收好金钗,没忍住问:“郡主今日便要走?”
萧婧华想起清居堰。
先是贪污,后是塌陷,皇伯父想必气坏了。
她没了好心情,淡淡道:“京中有事。”
管事不敢再问,笑道:“那小的这就下去安排。”
萧婧华颔首。
箬兰为萧婧华重新找了支簪子。
簪子是纯金做的,笔直流畅,末尾略尖,簪头制成云纹,中心镶嵌红宝石,精致又大气。
她小心将簪子戴在萧婧华发间。
粗使嬷嬷把箱子抬到院外,侍卫首领庄林治带着属下一个个搬到马车上。
收拾妥当,萧婧华踩着杌凳登上马车。
管事满脸的笑,“郡主慢走。”
萧婧华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弯身进了车厢。
马蹄声阵阵,逐渐远离山邑园。
箬竹照例坐在小凳子上为萧婧华念书。
她昨夜本就没休息好,听着箬竹低柔的读书声昏昏欲睡。
即将坠入梦乡前,萧婧华腹诽,她怎么每次坐马车都在睡。
这个念头刚过,她意识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