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86)
萧婧华盯着宁拓灿烂双眸。
如果他是她梦里的男人,那她上辈子落到那般境地,也怪不得自己蠢。
她笑着颔首。
宁拓弯着眼,下意识朝她走近。
云慕筱看了二人一眼,“走吧,先找个地儿落脚。”
谢瑛觉得怪怪的,愣愣点头。
二人走在前头,萧婧华坠在后面。
她刚提步,脚下骤然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往后仰。
箬兰听见动静回头,只见她直直往河里坠,吓得惊叫出声。
“郡主!”谢瑛吓住了,拔腿往回跑。
千钧一发之际,宁拓迅速伸出手臂,揽住萧婧华的腰,猛地将她抱回来。
萧婧华微闭着眼,素手条件反射拽住少年衣领。
“郡郡郡郡主……?”
头顶,宁拓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我的衣衣衣服……”
萧婧华睁眼,对上一张爆红的脸和飘忽不定的眸光。
再往下,是少年极具力量感的胸膛。
白皙光洁,没有红痣。
萧婧华松开手,往边上走开几步,面带歉意,“抱歉。”
宁拓背过身去,手忙脚乱整理衣衫。
云慕筱和谢瑛刚刚赶到,前者看了眼一直没动过地方的予安和觅真,眉梢轻轻一动。
萧婧华此刻心情不错,见宁拓一直背对着她,便道:“我无意冒犯宁小公爷,若是……”
“郡主。”
萧婧华眉心一皱,循声望去。
陆埕立在树下,素衣青衫,形单影只。
清隽面容似幽幽清潭,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涌动。
语气含着破釜沉舟之意,一字一顿。
“我想和你谈谈。”
第38章
“你说她会来吗?”
陆埕立在树下,轻声问孟年。
他好似并不需要孟年回答,只是在轻喃自问,孟年也识趣地没开腔。
不知过了多久,陆埕看到宁拓大步走来,在河畔走动,焦急又期待。
陆埕看着他,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表情很是眼熟。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乱窜,似无数颗雪球砸在他心上。
不怎么疼,却有冷气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他呼吸微窒,遍体生寒。
他想起来了。
萧婧华每次等他时,都是那样的神情。
如此期盼。
右手抚上额头,陆埕闭上眼。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祈祷着萧婧华千万别来,期待过重,导致看到她的身影时,整个人狠狠一颤。
他看见她笑着和那少年说话。
看见她的身影坠落。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只大手揪住他的心脏,他瞳孔骤缩,脚步刚迈出去,又硬生生停驻原地。
他看见那少年勾住萧婧华的腰,轻松将她扯回。
陆埕目力甚佳,甚至能看清少年手背暴起的青筋,遒劲有力,极具力量感。
他看见萧婧华扯落了少年的衣领。
少年年轻俊俏,白净脸上浮现的羞涩红晕,刺痛了陆埕的眼。
他再也受不住,迈步出去,孤注一掷道:
“郡主,我想和你谈谈。”
……
四方楼是座酒楼,其主人最爱人文骚客,往年春闱时,各地举子赶赴京城,他总会举办诗会,免费为举子提供酒水,因曾有几名状元在四方楼留下笔墨,又被称为“状元楼”。
秋闱将近,四方楼大堂内挂着满满当当的诗文,或豪气洒脱,或清丽婉约,或忧国忧民,或壮志凌云。
从三楼远眺,能看见远处山顶缭绕的山岚,雾气之中,有塔尖若隐若现。
河水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色微茫,画舫挂满了红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那抹红色在萧婧华眼里晃啊晃,她收回放在窗上的手,转身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茶,微抬下颌。
“你想和我说什么?”
思虑过后,萧婧华觉得,她应该和陆埕正式告别,让过往十三年彻底落下帷幕。
她特意选了这间屋子,四周空旷,无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箬兰几人被云慕筱和谢瑛带去了二楼。
陆埕静坐对面,一时没开口。
萧婧华抿着茶,安静等待。
半晌,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玉佩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问清楚了,白姑娘身边那个叫兰芳的婢女,有过目不忘之能,之前她曾拾到过我的玉佩,或许是那时便将它记下了,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顿了顿,陆埕道:“几日前,白姑娘已随夫离京,往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萧婧华盯着那枚玉佩。
上面的每一处纹样,她都格外熟悉。
当初想不通的事如今有了解释,她眼前有些恍惚。
不过几个月而已,对她来说,却遥远到好似是上辈子的事。
她已经回忆不起当初的愤怒心酸与歇斯底里。
愣神中,她看见陆埕又拿出一样东西。
目光下意识移过去。
是一根玉簪。
成色上佳,云纹精致流畅,看得出制作它的匠人下了很大的功夫。
“这是今年的生辰礼。”
陆埕启唇,“那夜离京,只因宁城水患,与其他人无关。”
萧婧华看着那根簪子,蓦地出声,“四月二十,是什么日子?”
陆埕一怔。
看出他眉间迷茫,萧婧华笑了。
“陆埕,以前的我的确在意白素婉的存在,可现在,她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她是生是死,过得是好是坏,那是她的缘法,皆与我无关。”
“至于你。”萧婧华注视着他,唇畔笑意消散,吐字清晰,“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