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甜小文两篇(72)
莲宝伸手进他袖兜里一掏,果然有只玉佩。
这谁能顶得住?
缺爱缺疯了的莲宝哭了。泪珠断了线地往下掉。她使劲儿摇他,“行了,你死不了。你死了谁给我摇扇子?……其实,我可以匀半条命给你。”
余天胤本来准备咽气了,听了这话,把眼皮撕开了一条小缝。
莲宝说:“但你要先发毒誓要护我一辈子,任何人想伤害我你都不准。包括你自己。”
“我发誓。”他倒是一点不客气。别人的半条命说要就要了,该有多贪生怕死啊。
莲宝又想气又想笑,催促道:“……那你快发。”
他死死瞪着她。真想暴跳而起,狠狠抽这臭东西。人都快翘辫子了,她还在这儿搞仪式。
幽暗的灯光下,他的面目狰狞可怖,活脱脱像要吃了她。嘴一张又咳出个大血块子。
莲宝见他实在没法开口,勉强地说,“以后别忘了补上啊。我去酿酒,你千万撑住啊。”
她把人丢在地上,跑到柜子旁取出一壶酒。
精神力输出,异核转动起来。体内的生机立刻被裹走了,就像泄坝一样,势不可挡地流失着。不到几秒钟,就严重贫血了似的头晕起来。
这是老天爷限定的规则。
想要违规救人,就得拿自己的小命作代价。
油灯下,碗中酒液逐渐浓稠起来,像浮了层亮油,明晃晃的,碧莹莹的。
满室漫开奇异的甘香。好像仙花盛开,沁人心脾。
余天胤只觉闻了一口,体内腐气也为之一清。他心里腾起了巨大的希望,恨不得立刻一口灌到肠子里。
莲宝站着直哼哼,腿都挪不动了。
酿出这碗酒,比完成了一场分娩还虚弱,大半条命都没了。根基大伤。灯光里的她面如金纸。嘴唇没有一点颜色。
余天胤见她颤巍巍的,几乎拿不住那碗,不得不用力朝她爬过去。一边爬一边吐红,真的是拼了。
“酒……给我。”他伸着手朝她刨着。
莲宝忍着剧烈的头晕,扶着椅子一寸一寸往下蹲。
要命的关头,虚掩的大门忽然被人重力踹开了。“嘭——”,伴随一记惊雷砸下来,声波荡到屋内每个角落。莲宝吓得一捂耳朵,救命的碗砸在地上。
莲宝惨叫一声,“……”完蛋!大半条命去了。
这一刻,她明白了捶胸顿足想死的滋味!
余天胤的心都碎了。不管来的人是谁,先拼命爬过去,趴地上疯狂吸咂残液。然而,这似乎是有灵的东西,比人参果消失得还快。
霎眼功夫,地上就干了。
他就吸到了几滴。
饶是如此,也感到了惊人的异样。好像金色阳光照进了黑暗发霉的森林,邪气一下子都被震慑了。腐毒是邪恶巫术的杰作。她的酒恰恰是其克星。
那一线明亮的希望之光让他险些暴吼出声。才几滴就把他拉回鬼门关了,若是整碗都喝下去……余天胤气得满眼血红地看向门口。
幽光里站着三个粗壮的身影,提着雪亮的短刀。
现场漫起了杀戮的氛围。
老天仿佛要应这个景,一道道狰狞的闪电劈下来,青光映出其中一人的脸,只见他须髯如戟,一对牛眼。相貌十分吓人。
那人踹翻条凳,龇牙笑道,“听说,我二帽兄弟是你们害死的?”
“没有……”莲宝虚得三寸不烂不舌都不灵光了。
滚雷在屋顶炸响。雨哗啦啦地下着。她张嘴喊救命,声音全被老天吞没了。
他们带着油腻的笑容将她拖起来,丢到了榻上。
莲宝说,“有话好好说。”
余天胤目眦欲裂爬了起来。虬髯歹人气定神闲地扎了他一刀。
莲宝怪叫一声,心想,还剩半条小命,干脆就拼了吧。
她提起油灯,狠狠砸进了旁边歹人的裆。“啊啊……”那人嚎出了真情,声音差点掀翻屋上的瓦。
室内陷入了一场混战。
余大叔被几滴残酒吊了命,暂时又恢复了零星的战力。透过闪电的乱光,她看到他捂着肚子在冲杀。虎落平阳被犬欺,身上被扎了好多刀。很难想象,明明都濒临咽气的一个人了,竟又从残躯中榨出了生命力跟人搏斗。
早知这结果,前几天就豁出命给他治就好了。非要小气巴嘎的,熬到现在白丢两条命。
莲宝心里这个后悔啊,不能形容。
她陷入了最后的疯狂,让三人领教了刘二帽死前领教到的顽强,像头母狼一样。怎么都不肯顺从。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竟制不住这小女子和老瘸子,简直尊严扫地。
其中还有两人的裆被踹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虬髯男恨声道:“这玩意儿咋蛮成这样?快把瘸子解决了,老子不信治不了她。”
青电凌乱地撕扯着室内的黑暗。人影重叠,冲撞,东倒西歪。
噗呲——刀子扎进了余天胤的身体。
他们像杀着玩,捅稻草人似的刺进来、拔出去,连连捅了许多下。
莲宝感觉心碎成好多块。她扑上去挡刀。肚子也麻辣辣地一疼,多了个大窟窿。诶呦,疼疯了。但她连尖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下子可以殉情了。莲宝膝盖一软,充满悲剧色彩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三匪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完了,人家说只杀瘸子就好啊。怎么把女的也弄死了!虬髯的匪人转转眼珠子,“就说只杀了瘸子,女的没死。”
“明天看到了尸体咋说?”
“就说咱不知道,她伤心自尽的。”
三人略作合计,慌张离开屋子,找陈举子领酬金去了。